,黑洞洞的。各自骑着自行车,奔百花胡同。 许非让了一步,跟陈小二并行,低声问:“我说,梁老师是不不太满意啊,一直没咋言语。” “他要真不高兴,就不会跟你翻桌了,交朋友有的快,有的慢,这人得慢慢来。” “行吧。” 他点点头,心里有了数。 待到了百花深处,独门独院,许非把灯一按,俩大红灯笼映着古旧木门,几百年前的铜铃叮当脆响。 “你这可以啊!真人不露相,会玩儿!” 陈小二翘了根大拇指,门一开,抬脚先跨进去,跟着一哆嗦。 “汪汪!” “喵!” “哎我去!” 他捂着胸口犯悸,“怎么还养猫养狗啊?” “多少是点乐子……石榴,葫芦,一边玩去,不许打扰我们。” “汪汪!嗷呜……” 葫芦还要乱吠,被猫削了一爪子,埋头自己滚了。 梁左四处打量,充满好奇和趣味,这位许先生越来越像个妙人。 五人进了饭厅,炉子烧上,赵宝钢把藏了半天的纸包掏出来,一份猪头肉,一份炸花生米,一份鸡杂碎。 许非又开了瓶小酒,切俩苹果,正餐过后权当消遣。 很快炉火烧红,屋里暖了起来,五人接着刚才的话题开聊。 “目前内地文艺界,本子基本由小说改编,少有自主创作。但香港正好相反,他们商业化,市场相对成熟,拍那种严肃正经的片子没人看,怎么娱乐怎么来。 那边编剧分两个类型,一种是学徒,没有创作剧本的权力,主要提供段子,几个人,甚至十几个人一块攒剧本。 另一种叫开戏师傅,能拿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并且质量上乘,地位尊贵。 香港文化土壤不行,门槛低,是个人都能写剧本,编剧也不受重视。真正管用的是那些大明星和大导演,他们想个点子,再找人完善。 起初可能仅仅是一句话,一个想法,硬生给攒成一部电影。干这个活的叫度桥,桥是点子的意思,这是戏班行话。 最牛逼的叫桥王,好点子叫好桥,馊主意叫屎桥……我也是听人说的啊!” 许非末了补充一句,道:“反正我接触影视剧以来,深觉咱们自主创作能力太差,今儿也是缘分,几位英才齐聚,要是有心有意,咱就攒个框架出来。 还有梁老师,您要觉得我们这部剧可拍,就麻烦您主刀给写个剧本。” “咕嘟咕嘟!” 大壶里的水开了,不断往外喷着热气。小酒喝的火辣舒坦,猪头肉压的肥嫩,花生米又香又脆。 新鲜呐!这年代,谁了解香港怎么回事? 冯裤子一直搓大腿,“我起初还没怎么着,听你这一说,把我瘾头勾出来了,得,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赵宝钢立即道。 陈小二感兴趣,但还拿捏着点,“我这段忙,有空就看看,看看。” “……” 梁左推了推眼镜,道:“什么框架,你要先想人物,还是先想故事?” “人物,情景喜剧人物最重要,我先起个头……” 许非顿了顿,道:“没头没尾的不好切入,咱们从年龄段入手,肯定老中青少四代人。先说老的,老的不能太多,多了抢戏,一男一女正好。还不能是一家人,一家没意思,哎,一个鳏夫一个寡妇,怎么样?” “不错!寡妇还有个女儿,大傻丫头。”赵宝钢道。 “傻丫头不好,刻意了,闹离婚的女儿怎么样?”冯裤子道。 “好!闹离婚的,比离婚的有看头。” 陈小二又露出光头,“老鳏夫有个孙女,二十出头,子女在外地工作。孙女漂亮,大高个,大眼睛,是个,是个,模特!” “哎,模特好!” 赵宝钢拍起了肚皮,“我就没在电视剧里见着过模特!” “那戏剧冲突就有了……” 认真听讲的梁左忽道:“鳏夫是退下来的老传统,守旧,孙女要当模特,必然要产生矛盾。寡妇的女儿要离婚,旁人劝和还是劝离?这又是冲突。” “厉害!咱们改革开放十来年,还有人抱着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说事,这种人就该打死!” 许非也竖了根大拇指,“俩老人的职业,我觉得要有意思一些。老太太可以是搞文艺退下来的,每天早上吊嗓子,以前当过民兵,身子骨硬朗。”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