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姑娘竖起眉毛,这货以前还挺好的,可最近不知怎么着,每次碰面都跟自己拌嘴,还拌的干柴烈火,难分伯仲,惺惺相惜…… 总之就是很讨厌,怎么这么讨厌呢! 话说这妹子跟自己同岁,家里也是曲艺圈的,下面还有个小四岁的妹妹。 她在话剧团,父亲在京剧团,母亲在歌舞团,跟张桂琴关系极好,经常走动。俩人知根知底,也算从小玩到大。 而她这会来气,不想理人,见桌上散着一把瓜子,随手抓起来就嗑。许非也完全没自觉,继续闷头喝茶。 刚坐了一会,就听外面有个女人喊:“小旭,走了!” “诶!”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忽地转过头,故意抬高音量,“喂,你跟我爸借的烟票什么时候还?” “你小声点!” 许非一激灵,心虚的瞄了眼窗外,“你爸都没要,你催个什么劲?” “借东西不用还的呀,你怎么不用自己的票?” “我不都上交了么,等我攒下就还你。再说抽烟不是啥好事,我多抽点,你爸就能少抽点,你得谢谢我。”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我走了!” “你不带点瓜子?” “呀,忘了!” 姑娘抹回来,把剩下的瓜子一划拉,然后辫子一甩,啪嗒啪嗒出了屋子。 第4章 邮票 八十年代是个非常有活力的年代,但这种活力的缘由却截然不同。 鞍城的活力,来自于那一座座炼炉和一吨吨钢铁;来自于大干特干,开足马力完成国家任务;来自于对自身阶级的无比荣耀;来自于一家数代都依附于大工厂的生存关系,以至于年轻人都削尖了脑袋想挤进鞍钢…… 可极少有人跳出现有的温床,去主动思考另一条道路,他们做的一切,都被局限在这座城市里。 这样的活力,缺乏思辨和叛逆,早已注定了结局。 许非每次骑着车在街道上穿行时,都会不自觉的感受到一丝在牢笼内狂欢的味道——资源型城市,大抵如此。 “叮铃!” 他打了声响铃,在邮电局门口停了下来,先把信塞进邮筒,走进大厅时发现里面竟然在排队。 没错,这会还叫邮电局,然后在1998年邮电分营,电就成了电信、移动,成天被老百姓狂喷。 后世的邮局门可罗雀,几近倒闭,现在可是实打实的牛逼部门,寄信、寄包裹、电报、汇票等等,都得在这办理。 他排了六个人才轮到自己,对着柜台后面的大妈道:“您好,我买邮票。” “要几张?” 大妈拽过一个四方连就要撕。 “猪票还有么,我想要一版。” “一版?你确定要一版?” “对,还有西厢记的来一套,小型张也要,马克思的也来一套。” “小同志,你这是收藏啊?”大妈回过味。 “嗯,我挺喜欢邮票的。” “……” 大妈表情古怪,却也没说什么。现在刚刚有集邮的概念,爱好者不多,而且人们耻于将邮票跟金钱联系在一起——或者说,人们耻于谈钱。 只见她翻了半天柜子,才找出几本册子。 先是生肖猪票,一版80枚,每枚8分。然后是一套四枚的西厢记,外加一个两块钱的小型张——拿了本年度的最佳设计奖。另有纪念马克思逝世一百周年发行的两枚邮票,第一枚拿了最佳雕刻版邮票奖。 猪票六块四,西厢记三块零六分,马克思两毛八。啧啧,马克思忒廉价了! 反正一共九块七毛四,外带一个邮册。其实在后世不值什么钱,像猪票一版才八九千,西厢记一套才几百块。 许非主要是收藏精品,其次呢,当然为了投机倒把! “去年的狗票还有么?” “早卖完了。” “前年的鸡票,大前年的猴票呢?” “啧!” 大妈不耐烦了,道:“都两三年的事了,现在才想起来收藏,早干嘛去了?” “早我不是没来么……” 他笑了笑,拿着册子出了邮电局。 今天团里没什么事儿,许非就先回了趟家,弄块纸板写了两行字,抹身又转了回来。往门口旁边一戳,过往行人顿时被吸引,纷纷注目,见上面写着: “寻热爱集邮的同志,大家一起交流学习。” 底下还画了个古古怪怪的简笔小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