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亥时。 沈灵书揉了揉有些泛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她看了眼如水的月色,心里想着这个时辰岁岁应当睡醒了满地找她了,要快些脚步回去。 岁岁平时很乖,知道她一个人带着她不容易,很少哭闹,可若是长时间见不到她便会憋着小嘴,眼泪叭嚓的委屈哭哭,一声声的喊阿娘。 心中记挂女儿,沈灵书拎着篮子,快步走在扶手游廊上。 县令夫人选个三个图样,凤穿牡丹,桃夭,春水海棠,只是还需要再改进一下明日再拿来给她看。 夜凉如水,县令府恢弘壮大,沈灵书拢了拢披风,强打着精神继续朝府门走去。 晚风吹皱春水,将她那纤细的身形勾勒的更加玲珑有致。 陆执酒气上头,出来透透气。 月影婆娑,碧树如茵,一簇簇桃花映在春水之中,惊起圈圈涟漪。 他手撑着白玉栏杆,雾色迷蒙间,隐约看见了一道窈窕背影,那姿态如雪洁白,如月温婉,像极了三年来他梦中曾梦见过无数次的身影。 “袅袅……” 男人唇边轻溢出声,右手捂着心口,踉跄超前走了几步。 风一吹,落花缤纷,下了场桃花杏雨,渐欲遮住陆执的视线。 他眉心皱起,抬手挥了挥,视线里却再不见那女子背影。 一股怅然若失的失落感和迫切感席卷全身,心口处那熟悉的疼痛又窜了上来,疼得他脊背躬着,微微弯了下腰。 陆执撑着栏杆坐下,指节颤抖着从怀中拿出一玉色瓷瓶,仰首服下。 袅袅,是吃药吃出幻觉了么? 为何我仿佛看见了你,和梦境中一样,你头也不回,再也不愿看孤一眼。 你到底在哪啊? 为什么一点痕迹都不漏出来。 你好狠的心。 陆执胸腔内钻心的疼,他狠狠拧着衣领,大口喘着粗气,爆着青筋的太阳穴一直弹起凸跳,那双淡漠桀骜的眼底涌上了猩红,痛苦扭曲。 此时春雨薄如烟,细密而下,陆执心疾发作,疼得昏了过去。 “殿下!” “太子殿下!” 不远处,凌霄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身后点点火把灯笼渐渐朝这边跑来。 赵绥远惊得人都晕了。 他哆哆嗦嗦的吩咐下去,“快去查,今夜殿下用过的饭菜是不是被下了毒!快去!” 太子殿下在他家中昏了过去,他乌纱不保啊! 县令府忙到了后半夜,灯火通明。 随军的御医来看后,按照往常一样,开了方子让下人去煎药,随后安抚赵绥远道:“赵大人不必惊慌,殿下这是心病,老毛病了。” 赵绥远悬了半宿的心终于放下,他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松了口气:“殿下这样很久了?这怎么好好的会染上心疾。” 御医讳莫如深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旁的,出去了。 凌霄摆出请客的姿势,眼神凌厉,那架势好像在说——不该你打听的,少问。 凌霄看着床榻上躺着的男人,叹了口气。 计划明日离开台县返京,怕是要耽搁了。 殿下心疾突发,次次疼得身子痉挛,口吐鲜血。这又刚打完仗,长途跋涉,身体已经不能再继续折腾了,只能再养养启程了。 夤夜,陆执浑噩睁开眼睛,看着帷幔外的夜色,眼神低讳,又出现幻觉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