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骨攥得发白,发颤。 他不可抑制的闭上眼。 脑海里糅杂出来的零碎记忆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从前被他轻易圈禁起来的姑娘,如今,他连见她一面的资格也没有。 他卑劣如斯,岂敢奢求原谅…… 陆执睨着窗外霜月,恍然觉得,没有她的夜是无比漫长。 —— 冬月的清晨带着霜气,饶是拢着炭盆屋内也还是暖和不起来。 采茵早早起床去打热水,拢了个汤婆子动作小心的放进沈灵书的被衾下,可还是把她吵醒了。 采茵对上那双剪水的杏眸,微微抿唇笑道:“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沈灵书睁眼看了下窗外,天光大亮,她伸了个懒腰,想着道:“也该起了,昨日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我怕惊扰到外祖母,今日咱们收拾收拾便回家!” 采茵点头,端上了水盆后看着萧瑟的屋子,不好意思笑了笑:“姑娘,咱们好像没有什么能收拾的。” 沈灵书面上一怔,恍然反应过来,她唯一的包裹昨日落在了陆执那,当时想着快点离开就没去拿,何况那里边除了几个干饼果子只剩一套薄裙。 如今天已入冬,她和采茵身上穿的还是出逃那日的粗布麻衣。 要以这样的形象回王家么? 沈灵书闭眼,仇人的嘴脸赫然浮现在眼前。 她那个大伯母多半又会奚落她,连带着对母亲不敬。 小姑娘想定:“收拾收拾,待会儿咱们去买身衣裳!” 采茵面露拮据,摊开手:“姑娘,奴婢身上只剩下一点贯钱,怕是不够,姑娘那里还有么?” 沈灵书眨了眨眼,旋即摇头。 她所有的身家都在那破布衣裳上了,连个口袋都没有,荷包里的银两在上京城时就花没了。 沈灵书下意识去摸了摸发顶,却只摸到一头柔软的青丝,她又摸了摸耳朵,也是空空如也。 她在东宫时所佩戴的首饰基本都是他送的,临走时也都褪得干净。 小姑娘以手支颐,黛眉轻轻拢起,却不妨被什么东西硌了下,她看了眼,自己手腕上从不曾褪过一日的玉镯。 上好的翡翠,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碧绿色。玉分为二,中间用金色镂空腰带镶嵌着,是母亲王碧留给她的遗物。 采茵见姑娘盯着那翡翠玉镯顿时出声阻止:“姑娘,这是老太太当初给夫人还有各房大娘子的,也是夫人佩戴多年最后给您留下来的,不能当啊!” 沈灵书轻轻抚了抚那镯身,玉质温软,触手升温,仿佛能感受到母亲曾经佩戴此玉的样子。 她道:“无妨,回家后再赎回来就好。” 王碧的女儿要干干净净的回家,不能丢了她的脸。 扬州城乃江南富庶之地,街市繁华,虽不比上京,却也有独特的地方特色。 主城区西直门一条林立长街,乃是最热闹的地界。 商肆林立,人群熙攘,叫卖声并着吆喝声此起彼伏。 沈灵书拿着玉镯当的五十贯钱给自己和采茵一人置办了一身衣裳,冬日街头寒冷,她还买了两个暖手的手炉,余下的钱她给祖母和各房买了些礼物,只余下不到十贯。 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换了衣裙后,那个明珠耀躯,光华流转的沈二姑娘又回来了。 采茵看着眼前的姑娘,美眸顾盼,仙姿玉容,瓷嫩的肌肤比身后碧色斗篷上的绒毛还要雪白,当真是极其好看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