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贞将茶盏推向封焉。“除了人。” 所有与人相关的记忆,皆是在睡梦中方能觉醒。 封焉看着茶盏之中轻晃未止的水面,略显恍惚道:“阿贞,三百年来,你第一次对我这样好。” 离贞扯了扯嘴角,感到讽刺。 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在他眼中都能算作她的好意了。 她目光毫无波动地盯着面前的男子,抬杯抿茶,试图在这茶水熟悉的醉人气息中,从他的脸上寻找到些许记忆的碎片。 殊不知封焉被这淡凉的目光盯得心都灼热起来。 他定定看着桌面,不敢望她。 冰心玉露入口甘甜,回味却略有苦涩,分明只是茶水,却带有一分如酒一般的迷醉之气。 离贞倏而眨眼,她竟在封焉的身上看到一丝无所适从。 “你如今,倒像是个人了。”离贞蓦地说道。 封焉扶住杯盏的手指微抽,他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阿贞这是在夸赞?” “随你如何理解。” 离贞一手轻撑着脸颊,眼眸轻垂,没了那番如刺的冰冷,显得柔和而随意。 封焉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动颤不已,渴望悄然萌发,想将她拥入怀中、密不可分地感受她的气息。 离贞的眸子冷不丁地抬了起来。 “你不是要去修炼么?” 封焉有些措手不及地吸了口气,他露出一分委屈:“阿贞这便要赶我走了么。” 离贞百无聊赖地晃着杯盏,“作为狂云宗寄予厚望的新人,总待在我这儿算什么事。” “那种事都无所谓。”封焉漫不经心道,“有没有狂云宗,对我而言都无分别。” 离贞略一抬眉:“那你何必来这儿。” 封焉:“因为来到上元界那天,阿贞来看我了。” “……” “阿贞身在太微大陆,我便也留在此地。” “听上去,可不是什么可信的说辞。”离贞道。 封焉莞尔一笑,沿着桌面靠近了一分,眼眸之中波光盈盈,央求道:“阿贞,让我陪着你好不好,我保证不再越雷池半步。” “随你。”离贞轻飘飘丢下两个字,走到一旁打坐入定。 封焉未被拒绝,他受宠若惊,坐在离贞身前认真地看着她,嘴角忍不住挂着笑意。 黄昏之时,巫长袖来到了离贞的屋外,看着那相对而坐的男女目光阴沉。 “封焉,本掌门令你今日修行宗门功法,你便陪这女人虚度了一日?” 封焉丝毫未被她语气中的愠怒和警告所震慑,他瞬间冷了脸,起身走到巫长袖面前,道:“阿贞在修炼,莫要打扰。” 巫长袖顿时睁圆了双眼,怒气更甚。“你不惜违抗本掌门,都要在这儿死待着?” “嗯。”封焉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巫长袖被堵得无话可说,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半晌后才道:“好个痴情人,我算长了见识!” 早知如此,她便不该答应封焉将这个女人带回来! “这丫头究竟有什么好,让你这般鬼迷心窍!” 封焉沉声:“她当然好,谁人都比不过。” 巫长袖气极反笑:“让你两次飞升失败,这便是她的好?” 封焉的眸光暗了一分。 巫长袖继续讽刺道:“她对你不理不睬,你还甘之如饴,身为魔道中人这般没出息,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无需你来评论。” 封焉嗓音冷到了极点,巫长袖心中一顿,脊背竟忍不住漫起一阵寒意。 她眸中酝酿起一抹狠意,“你便继续执迷不悟,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巫长袖甩袖走开,封焉转而便收回目光走回离贞面前,对待巫长袖的举动浑不在意。 片刻过后,离贞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的封焉忽而绽开笑容,她顿时恍惚了一刻,仿佛看到了梦里那个在雨中待了半夜、只为向寂宵子展露笑颜的孩子。 “阿贞,怎么了?”察觉到离贞出神,封焉疑惑地问道。 离贞略一眨眼,低声道:“没什么。方才有人来过?”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