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晨曦光中,满满当当的ICU病房终于空出个位置,床单一换,立刻被裹满纱布的烧伤患者接替了。 看向男人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虽然医生说他已脱离生命危险,但依旧对呼唤毫无反应,身上不少管子,跟着几个监控器械一起推出来。 “他什么时候能醒?”母亲几夜都没睡好,眼下有了淡淡乌青,她跟着医生走出门,表情越来越僵硬。 两人交谈中,她不断扭头看病床上的男人,重重点了点头。 俞粼在家查完成绩,这个点大家都挤着占线,年久失修的网页转了很久,历经千幸万苦,看到与模拟考试相差无几的分数,她却不觉舒畅。 车祸。她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也是第一次切生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苦。这种难以消化的大事,全家都笼罩在悲恸的氛围之下,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能把截图发给母亲,妈妈现在肯定没心情为她庆祝。 朋友圈一刷,全是晒成绩,旅游的,还有人直接官宣多年的地下恋情。班群里99 的消息,都在谈论排名和志愿,班长发了群接龙,准备组队返校看望班主任。 诸如此类,这些该有兴趣的事情,她全提不起兴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都离这些同龄人好远,恋爱对象和节奏与别人不一样,担忧的事也不一样,如今有同学私聊来问她为什么不出去玩,她都选择视而不见。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已读不回,肯定是考砸了,大家心领神会,放任她一个人静静。 室内空调轻呼呼运转,微凉舒适的风吹扫窗帘,轻纱微动。 置顶的头像冒出小红点,Alex一直没换过,还是黄色背景的小狗。 坏狗:今天出成绩。 这个备注,还是因为上次实在被他弄得腿软,一怒之下改的。 她握着手机,光盯着一闪一闪的输入框竖线发愣。 坏狗:刚刚查了你的。 坏狗:按往年排名,上你喜欢的专业应该没问题。 俞粼鼻子一酸,差点直接哭了,本以为现在全家所有的注意力都会在舅舅身上,这无可厚非,和人命比起来,高考成绩算什么大事。 可他明明在医院,还能算着日子查这个,有人记得,有人在乎,她真的有被安慰到。 见那边一直输入中也不回,Alex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腿好得差不多了吗?赵阿姨说你走路比之前还快。”他边说话,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牙印,“是不是在家太无聊了?” “嗯……” “要出去逛逛吗?” “不想。” 俞粼最近话突然变得很少,偶尔说几句,聊天内容全都是围绕着医院舅舅,完全不像他们之前,phone?sex,甜言蜜语,气氛如今仅剩骤然惆怅,小狗只能用尽全力逗主人开心。 “舅舅今天刚转到普通病房,他上次也是受了很重的伤,一个月就出院了,这次估计也一样,都说了他命很硬的。” “嗯。” “只是,没能住上单人间。”他笑了笑,“医院没床位了,有钱没地花,他醒来看到周围全是人,吵得他睡不着,肯定是一张臭脸。” 话筒那头悄然寂静,见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边的低气压。 “我现在去接你吧,我们可以出去吃饭。”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他却能读心似的,说了句“马上就到”,挂断了电话。 在电话里,俞粼就能听出来嗓音里的疲态,见到本人了,他毫无疲困,满面春风,精神的很,一直对着她笑。 “恭喜粼粼。”Alex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束花塞她手里,“是大学生了。” 俞粼一脸呆滞,一进门就送花,冲击力太强,完全忘了他又皮痒充长辈。 她低头盯着大束红玫瑰,忍不住吐槽:“谁考上大学送这个?好土好丑!” “不知道,我说送妻子,老板就给我包了这些。” 这家伙骚里骚气,总把她称呼为各种各样的角色,她都快脱敏了,只对这个有点不适应,脸又微红。 “你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对谁都要炫耀一下是吧。” 俞粼嘴上这么说,却把花很仔细的拆开,一支支插瓶子里,这客厅被这么点缀,终于多了些活人气息。 但一望向与花大相径庭的白墙,这种颜色又让她回想起医院的白炽灯,照着各处都是通亮透白的。 还有舅舅的脸,也是憔悴,煞白。 想到这,她愣了很久,眼圈不知不觉红了一片。 动作停滞,Alex以为她被玫瑰刺了手指,但那些花枝都被很仔细地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