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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


身体,几乎都是赐座的。

    可是今天没有。

    椅子摆在那儿,老大人竟然是站着的。

    听见这一生长谏,李肆眼皮子使劲跳了一跳。沈秦筝隐隐觉得这位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深沉帝王,嘴上的微笑瞬间僵住,甚至有些即将破裂的趋势。

    沈秦筝暗想:“这可……真是新鲜。”

    孟正长揖躬身,几乎快要扑倒在地上。沈秦筝甚至暗暗担心,他这老恩师的这把弱不禁风的老骨头会不会当场罢工,折在这勤德殿上。

    只见孟正拖着自己年迈的嗓音,真情实感的进言道:“老臣斗胆恳请皇上,收回成命。莫说翰林院内,就是朝廷上下也早已经非议四起。沈供奉资历尚浅,虽说我朝用人历来豁达开明,以能者居之。可若在翰林院历练仅仅一年光景,沈供奉就直接进入六部重地参晓政事,不仅难以服众,院中其他人日后又该如何面对皇上之前这份看重厚爱……”

    沈秦筝一听,立刻明白当下在说什么。

    他一个新来的,就算是做了些微末业绩,可直接进六部,那不就是在打翰林院其他同僚的脸么!

    沈秦筝想也没来得及想,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微臣忝居其位,无功无业,实在难担大任,又有愧皇上重托,微臣死罪——!”

    李肆还没来得及回应这头,那头也“咚——”一声跪下去:“翰林院众饱食终日,不思上进,上不能匡主,下无以益民,皆尸位素餐。老臣忝为翰林院首大学士,有愧皇上所托,恳请皇上治臣等渎职之罪!”

    李肆:“……”

    皇帝强挤出一个微笑,上前搀扶跪在地上已经抖成筛子的孟正:“爱卿说得哪里的话。来,快先起来——”

    孟正五体投地,此刻倒是止住了颤抖,说出的话也显得掷地有声:“翰林院众人有愧皇上厚爱,有愧先皇嘱托,有愧于朝中同僚信任,实在无颜面对皇上……”

    李肆真是怕了这老东西的当庭耍无赖,转过身去沉吟良久,看了一眼在一旁同样一动不动的沈秦筝,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妥协了:“好好好,朕收回成命,吏部工部缺额再行斟酌。开朝定省前,也会在问问中书令和吏部侍郎陈万鹏的考量。”

    说完,李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只觉得他这皇帝做的着实心累又心塞,想要提拔个把心腹,都有人再三阻拦,只觉得满肚子的窝囊气无处可卸,于是又不自觉带上了点生气。

    李肆:“爱卿可满意了么?”

    沈秦筝听闻此话立刻明白,李肆的毛此刻已经竖起来了。此刻谁要是敢逆着捋,那可能是官做得腻了,想去天牢里转转。

    不料,孟正颤巍巍的直起身,像是没明白皇帝的心思似的,慢悠悠地顺坡下驴又开口道:“老臣还有一事,恳请皇上恩准!”

    李肆:“……”

    沈秦筝:“……”

    沈秦筝不自觉地抖了一抖,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地跪在原地。

    恩师……莫不是活腻歪了?

    李肆自以为已经做出如此大的让步,孟正就该见好就收,服个软客气客气,未曾想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竟然还给他顺杆儿爬上去,蹬鼻子上脸了。他从牙缝里努力地挤出了几个字:“爱卿还、有、何求?”

    孟正保持着那张随时准备为国捐躯的晚节脸,面不改色地说道:“老臣斗胆,翰林院编修供奉沈秦筝才名广济,克己奉公,又是我新朝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老臣恳请皇上恩准,准沈供奉开年为皇子们策论授业教习,以作宗室子弟表率,振天下学子之声威。”

    沈秦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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