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将纸放在砚台之下,随后移步向屏风一侧走去。走到窗户面前,她推开了窗。 因为是在巨子崖,所以窗外看去便是高山悬崖,很空旷,也很安静。 白穗靠在窗台上,遥想,“不知巨子会不会在累了后,靠在这儿放放松,休息一下。” “会吧,大概。这么好的风景,不每天看看的话可惜了。” “每天都看,不会腻吗?” “你每天都走路,腻了吗?” “感觉不太一样吧。走路是本能与必须要做的事,但靠在窗上欣赏风景,嗯……不好说。” 秦三月笑笑,“兴许巨子就是这样一个人。” 白穗摊摊手,“没有真的见过,怎么猜都对。” 风撩起她们的鬓发。秦三月比起以前,褪去了许多稚气,不过,仍旧不喜好妆容的她,还是显得十分素净的。白穗嘛,才是刚刚成年的年纪,稚气未脱,娇俏而灵动。 秦三月转身离开窗台,她看向屏风之后的两用凉床,目光落在那方小桌子上。 一根玉簪,一支骨笛。 她走上前去,率先拿起骨笛。十分熟悉的质感,温凉而光滑。 这是,师染的骨头所做之笛。 秦三月记得师染曾经返回东土的飞艇上说,她只送过两个人这样的骨笛,一个是她秦三月。另一个,师染没有说。那时,秦三月也没有问。 现在,答案摆在面前了。 巨子就是另一个人。 秦三月无比清楚,这样的骨笛对于师染而言十分重要,只会赠送给她特别在意的人。那时的秦三月,并不知道自己对师染而言,为什么就变得“十分重要”,“让她很在意了”。但在月亮上,师染说起她过往时,提到了墨家巨子,说那是她曾经的好友,叫姬以,另一支骨笛就是送给姬以的。 现在看来,姬以的骨笛就摆在面前。 这种相逢,似乎让人有些可惜。 “小以……姬以。”秦三月轻声念叨着巨子的名字。 “什么?”白穗问,“你在叫谁吗?” 秦三月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墨家巨子叫姬以。” “啊!你怎么知道的!”白穗瞪大眼睛。 “她的朋友告诉我的,嗯……她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白穗微微张张嘴,已经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了,“所以我就说嘛,秦姐姐你肯定不一般的!” 秦三月没有多说,一笑而过。 她想,要是在这里吹响姬以的骨笛,师染听到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不过,到底是没有吹响。她原封不动的,将其放回原位。 接着,她目光投向玉簪。 姬以是个喜欢簪子的人吗?秦三月伸手而去,手指刚碰到簪子,簪子突然就颤抖了起来。她下意识缩回手。 “动了,动了!”白穗睁大眼。 秦三月将白穗护在身后,退后一步。 白穗稍稍一愣,然后幸福地挤了挤嘴角。 玉簪如同褪去蒙尘的历史沧桑,发着柔和而清淡的光。尖头正对着秦三月,蠢蠢欲动,看不出是要扎过去,还是飞过去。 僵着一会儿后,玉簪慢悠悠地,像飘零的树叶,荡过他们之间的距离,落在秦三月面前。秦三月心领神会地伸出手,簪子便落在她手中。 “诶,为什么?”白穗好奇问。 秦三月手中四溢御灵之力,试图通过这支簪子,去感受过去。但簪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哪怕一丝过去的气息,就像它昨天才刚刚被制成。 “感觉,它希望我带它走。”秦三月说。 “但它看上去就是根普通的簪子啊。” “不知道。但我的确感受到了。” 秦三月没有说谎。这根簪子看见她像是见到了老朋友。 不过,秦三月心里却没那么开心。这样的迹象以及师染那种暧昧的态度,似乎都在表明这一件事:她跟巨子有着不可切分的联系。 之所以不开心,是因为秦三月并不希望自己是过去某个人的转生之类的存在。她希望自己如同老师所说,只是她自己。 在寻找身份之谜这条路上,她害怕着这一点。 “秦姐姐,你怎么了?”白穗问。她看到秦三月又失神了。 秦三月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 “你可一点都不像没什么的样子。”白穗说,接着她吐露少女的关切,“虽然我不知道什么事在困扰着你,但我都会给你助威的哦。要是我能让你开心一点,就更好了。” 秦三月嘴角泛开弧度,“你这么说,我就更开心了。” “这样吗!那要我说更多吗?” “真情实感所说,才能打动人哦。”秦三月点了点白穗的额头,“为了讨好他人所说,只能止步于讨好。”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