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 “起来吧。”陆之珩的目光不曾离开金棺,话音落罢咳嗽了两声。“皇陵还要多久能建成?” “三个月。”云翊不解陛下为何先问起皇陵的事情,如实回禀之后立即转了话锋,谈及正事:“臣此次奉命前往滇南宏乡,找到了余下的《梁氏药典》手稿,与当年端信侯寻到的上半部合而为一,已让人送去胡太医府上。” 陆之珩摇了摇头,“来不及了。”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虚浮。 云翊一怔,下意识抬头直视陆之珩的面容,如他所料一般,气色非常苍白,身形也比他离开之前要瘦削了几分。 “陛下何出此言?胡太医医术精湛悟性极高,这两日连夜研读《医典》,很快就能找到方法为陛下根治旧疾……” “来不及了。”陆之珩又重复了一遍这番话,终于转动目光看向云翊,眉眼之间流露出几分惋惜。他抬起手摆了一下示意云翊走近前来。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多年寒毒侵袭加上沉郁心病,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前半个月真走动两步都觉心悸,今日却忽然有力气来凤宁宫见皇后,可见是回光返照、时日无多。” “陛下!”云翊心头一震,无论是出于兄弟之情还是君臣之义,他都无法接受陆之珩即将离去这一消息。短暂的慌忙无措之后,他攥紧拳头沉声道:“臣即刻去请胡太医!” “你别去了,朕还有要事托付与你。”陆之珩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拽住云翊的袖子,竟然真把人拉住了。“朕膝下无子,一朝驾崩,朝廷定会大乱。朝廷若是乱了,南阳国、北梁国必然生事。你要替朕守住这朝廷、守住靖朝的根基……” 云翊听到这番话,心里明白陆之珩是在交代后事了。心中无比沉重,眼眶温热,却落不下一滴眼泪。 “陛下有何打算?” “皇位承袭无非是子承父业或兄终弟及,朕虽无子,但手足众多。先皇诸子中有许多尚且年幼、心智不全,绝不能被有心人利用来把持朝纲。成年皇子中,恭王乃是罪妃所出,又鲁莽无谋不能成事,不做考量。诚王有才能,但心性阴鸷,也不宜为君……为今之计,朕要你封锁消息,立即去宜州寻陆祯入京。” 陆之珩话至此处停顿了片刻,目光一沉,拍了下云翊的肩膀。“朕知道这件事没这么容易,朝野上下多得是谷梁赭的门生,还有恭王成王的旧部,一旦让他们察觉宫中有变,必定会生事篡权。若是实在不成,朕不会怪你。” 云翊默了片刻,退后一步朝着陆之珩俯首一拜:“臣遵旨,必不辱命。” 陆之珩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忽然又开口道:“待尘埃落定,回云州去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陆祯年少离京长在乡野,也未必能容忍三朝权臣屹立朝中。 … 戚铃兰以亡魂视角看着这一切,心中着实不平静。 再睁眼时已经是清晨了,时逢初一十五,今日有大朝会,陆之珩已经不在枕边。她躺着没起身,怔怔望着床帘回顾昨夜的梦境。醒来之后梦中情景仍然记忆清晰,可见这不仅仅是梦。 经历过再世重生这样离奇之事,梦到前世死后的事情对戚铃兰而言便没那么难以接受。 戚铃兰从这段梦境中悟出了两个重点。 第一,父亲当年被调去滇南是为了寻《梁氏医典》。 第二,陆之珩也是重生的。 在此之前她一直有些疑惑,陆之珩似乎知道的太多了。例如先前他一语道出南蕙的身份,再如最近《梁氏医典》的下落,这些事情在前世都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回想起了前阵子梦到南蕙自尽的那一次,当时梦中的陆之珩提了一嘴,他是在太初二十二年才发现南蕙与明禧殿有来往,为何今生这么早就发现了?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