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卿叹道:“檀香和香茗是我消除紧张的独门秘方。对我来说,睡不着觉才是兵家大忌。待会儿我还要和麻常轮班,不休息松弛一下怎行?” 沈牧道:“杨公即管睡他娘一个日上三竿,轮班的事,由我代劳便成。” 杨公卿摇头道:“外面全是追随我多年的子弟兵,若他们发觉我偷懒,不与他们同甘共苦,心里会很不舒服。你们谈出什么结果来?” 沈牧苦笑道:“可以有什么结果?唐室领头的人是李渊,太子是李建成。” 杨公卿冷哼道:“李建成!” 沈牧见他双目射出炽热的仇恨,知他忆起旧恨,岔开道:“但罗士信确是个智勇兼备、了不起的将才,不易应付。” 目光落到杯内深绿的茶水里,心神剧震,醒悟到他正处于非常危险的情况中,因为他已失去战胜李世民的信心。 王世充自作聪明的愚顽出乎他意料之外,与窦建德的失和更令他阵脚大乱,而李世民挟柏壁之胜的余威东来,新安因罗士信归唐失守,加上外姓诸将密谋行刺王世充,内外交困的郑国就像一艘正不断下沉的船,使沈牧生出独木难支的颓丧感觉。 还有较早前被秦叔宝和程咬金硬拉他入唐营,深切感受到唐兵军纪之严、士气的高昂和唐将对李世民的效死和崇拜,更摧毁了他仅余下的少许斗志。若他保持着这种心态,慈涧一战必败无疑。 杨公卿的说话传入他耳内道:“罗士信当然不好应付,秦叔宝和程知节又岂是易与?明天王世充的大军来时,若我没有料错,王世充会迫我们为他打头阵进攻他们的营寨,白白牺牲大批儿郎。” 沈牧哑然失笑道:“好一个大蠢材!” 正要续说下去,麻常的声音在帐外响起道:“美胡姬求见少帅。” 沈牧与杨公卿交换个眼色,应道:“快请她进来。” 麻常道:“她想在帐外见少帅。” 杨公卿皱眉向沈牧道:“去看她有什么话要说的?小心点,她始终是王世充的人。” 沈牧拍拍杨公卿肩头,示意他放心,揭帐而出。 麻常道:“少帅请随我来。”领路前行。 玲珑娇的倩影出现在营地外围边沿处,沈牧一手轻拍麻常,道:“麻将军回去办事,由我应付她便成。” 麻常领命去后,沈牧朝玲珑娇举步走去,自那晚她在荣府放火助他逃跑,他与她一直没有联络,不知如何,此刻竟生出少许陌生疏离的感觉,可能因受杨公卿说话的影响,又或因她这时望向他的眼神。 两人终于面面相对。 在星光月色下,这美女巧俏的玉容平添几分神秘美。 玲珑娇低声道:“随我来!”展开身法,往营地外的暗黑掠去。 沈牧紧随她身后,直奔到慈涧西北十多里外丘陵起伏的山野,密林内现出一道溪流,宁静地反映天上的月光。 玲珑娇在溪旁一块平坦的大石坐下,还示意他坐到她身旁,淡淡道:“李世民已从黄河登岸,若连夜行军,明天可抵此处。” 沈牧一呆道:“这小子来得真快。” 玲珑娇朝他瞧来,秀眸异光闪闪,道;“他的船队共有八十艘大船,只有四十三艘船泊岸登陆,其他船只继续朝东航行,估计李世民的兵力在三万到四万之间,另一批人大有可能是往攻洛阳。” 沈牧摇头道:“另四十艘船的兵员不会直扑洛阳,而是部署对洛阳外围城市的攻击,最有可能是洛阳东北、大河南岸的回洛城,那不但是供应洛阳所需的重要粮仓,更是大河的交通要塞,如能攻陷回洛,可与对岸的河阳隔河呼应,截断大河以西的水路交通,把大河置于控制下,更可作为进攻另一粮仓洛口的后援基地,从而进犯虎牢。李世民这一着真厉害。” 玲珑娇把目光投在淌流着的溪水,轻轻道:“我只希望洛阳之战能快点结束。” 沈牧愕然道:“你希望王世充赢还是输呢?” 玲珑娇不耐烦的道:“我不愿想这个问题。” 沈牧讶道:“你是否和王世充说过关于大明尊教的事?” 玲珑娇突然激动起来,急喘两口气,摇头道:“不要问我,洛阳之战不论谁胜谁负,我已完成娘对我的嘱咐。现在我只想返回自己的地方,再不理任何人,更不管五彩石的事,我也没能力去管。” 沈牧晓得她必是跟王世充曾大吵一场,所以变得如此心灰意冷,怜意大生,柔声道:“娇小姐若要离开,何不立即离开,只要我死不去,终有一天会为小姐取得五彩石,送到小姐手上。哈!我也想到龟兹见识一下。” 玲珑娇轻叹道:“我现在仍未到走的时刻。”说罢长身而起。 沈牧陪她站起来,愕然道:“就只说这几句话?” 玲珑娇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