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子在夜风里看着他们登记粮食,无意抬眸,刚好看到那袭白袍消失在夜色里。 他的亲兵道:殿下,为何不与二公子多说几句? 丧亲之痛,孤何必再添一笔。让他独处吧。 舞弊罪有应得,殿下不必介怀。 孤不是因为他父亲介怀,只是看他面善,清风朗月君子端方,可惜了。太子说完,收回目光。 他原本就不算什么好人,没有替自己属下伤心的心思,也只是随口感叹一句罢了。 谁知到了深夜,江南竟又下起了暴雨。 太子眼看雨势愈来愈大,无奈之下只好在江南逗留一夜。 城门看守窃窃私语,最后同意了放行。 太子依稀听到了蛮夷公子之类的字眼,不由得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近日蛮夷猖獗,常常想在夜里劫掠江南,看守解释道,原本不应该放你们这样陌生的一行人,但是毕竟你们带了粮食过来,又是公子亲自带过来的,所以破例一次。 太子亲兵们面面相觑,神色严峻起来。如果说江南又有蛮夷之祸,留在这里未必比冒雨赶路安全,殿少爷,还是尽早回 进城吧,太子不以为意,挡雨坐上马车,笑着道,区区蛮夷如何与江南强兵相抗。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天夜里,蛮夷竟真的夜袭。 太子披着披风大步流星想追出去,被亲兵们拦住,他皱眉往远处调度兵马处看过去。 下着暴雨的街道上,先前看到的那位二公子眼缠雪白长带,扬首坐在马背上,手执金鞭,在雨中向士兵们作着决策。任何人看到都不得不神往他的风采。 太子心中微动,看着那条金鞭,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为何。跟了他十几年的亲兵低声道:那不是殿下许多年前送给楚家那位的吗? 太子挑眉,再看过去半晌,倏地一笑:原来是他。 * 暂时抵挡住了敌军,楚尽走进夜里为士兵们开张暖身的茶馆,刚要买杯茶,听到一人喊他。 楚尽。 他侧过头,又听到一声笑,便认了出来,蹙眉问:殿下怎么还没走? 暴雨堵路怎么走?太子没想到他上来就是这句,又说,还没治你欺瞒之罪,楚尽。 我没说过我是二公子,楚尽接过店主给的热茶,坦然,是殿下自己猜测的。 前些年孤待你不好?太子仍旧不满,即使未曾谋面,也比旁人好得多。为何如此冷淡? 冷淡还是说轻了,太子之尊,即使是墨苍之前也不能无礼,楚尽先是隐瞒身份,现在又漫不经心,称得上造次。 楚尽喝完了热茶,回过头对着太子出声处笑了下:好。殿下还是早些回京吧。 太子怔忪,看他依旧光风霁月,犹胜当年,心中的不快消散了个干净,又隐秘变成了多年来的不忍:是因为我父皇? 与殿下无关。楚尽坐在角落的桌椅边,扯了眼睛上的带子。 蛮夷自从发现他虽然目不能视,却奇异地可以洞悉周围后,就开始玩阴的,骤火逼他睁眼,其他将领给他出了一计,只要挡住眼睛,就不必担心无意中睁开眼睛刺伤。 六年前靠你逼退蛮夷,六年后还是你,太子依旧不远不近地坐着,看属下斟酒,江南这些年 无数文人魂牵梦萦的江南,落魄的才子名动天下的剑客,都曾在它的街角巷尾宿醉一场。在前任城主的治理下,衰败潦倒,没有再出二个天纵英才。 楚尽没说话。前任城主府再藏污纳垢,也曾经是太子的旧部。他还没放肆到在太子面前指责的地步。 太子看了他少顷,喝掉了酒,说:墨苍不经上奏就带兵去燕京,意欲何为? 楚尽:我不知道。 当真?太子面色淡了下来。 也许是阻止六殿下,也许是,楚尽又喝了杯热茶,谋反吧。 太子身边亲卫都大惊失色,拔剑出鞘警惕地看着他,太子却忽然大笑起来。 茶馆里一片安静,无人敢出声。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