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染好奇什么事能难倒她,看到精彩处的书都丢下了,绕过书桌,走到她身后,怎么了? 没什么。顾若把自己电脑上弹出来的一则本地新闻打开,移动电脑屏幕,让姜新染看得清楚。 姜新染读了个新闻标题,是临渊市第二季度的城市规划,无非就是哪些区域修路,哪些区域拆迁,没什么特别的。 这种事也值得顾若大惊小怪? 姜新染正要嘲笑,只见顾若指着屏幕中央的几个字说:临西区的这条街道要全部拆除了。 姜新染定睛一看,那是一条老街,临西区是临渊的偏远处,发展速度相对其他区来说较慢,顾若所说那条街道,是一个城中村,违章建筑多,人员居住密集,不便于管理,早就该拆除的,只是招标一直有问题,才拖到了今年。 这儿不是早该拆么?姜新染两个手肘撑着书桌,歪着脑袋看向顾若。 可爱得像一只猫。 顾若心里一软,捞着她的腰,把她抱着坐在自己腿上,又点了点屏幕,跟她解释:这儿是我长大的地方。 顾若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姜新染想了一会儿,忽然明白。 顾若长大的那家孤儿院,就在这片城中村里。 姜新染的心一阵刺疼。 她没问顾若生长的孤儿院是什么条件,她想顾若的母亲就算把孩子扔在孤儿院里不管,毕竟是亲生骨肉,好歹会找个条件尚可的孤儿院。 却没想到那地方竟然在一片三教九流聚居的城中村里。 顾若的童年遭遇可见一般。 这些事顾若从前是不会主动对姜新染说的,要是她不说,姜新染其实永远也不会知道。 如今,姜新染没问,她就主动讲给她听了,不怕揭自己老底,对姜新染毫无保留。 想到这儿,姜新染心疼地望向顾若,问她:你想回去看看么? 顾若被她瞅得心头一颤,不禁勾着她的下巴厮磨了一会儿,才笑着说:不去。 不去么? 我在那儿顾若顿了顿,才低声道:没有什么很好的回忆。 去吧。我陪你一起去姜新染捧着她的脸,认真道:我想知道,我的若若是怎么长大的。 顾若心里被揪了一下,瞳孔也闪动了几下。 她梗了梗喉咙,把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过了许久,才说:好。 第二天周日,姜新染趁空和顾若一起去了临西区那家孤儿院。 由于这片城中村的搬迁工作已经完成,原本热闹的条条巷弄,此刻行走其间,就像一座空城。 大晴天下,看着乱搭的电线和低矮的屋檐,有种说不出的荒凉萧瑟感。 穿过弯弯曲曲的小巷,顾若循着记忆里的路,带着姜新染站在了曾经的孤儿院门前。 那家孤儿院是私立机构,不合规,早在多年前就被勒令停业,这栋建筑也早就荒废了,墙角屋檐结满了蜘蛛网,比外面更破败。 被阳光晒褪色的破水桶歪歪扭扭倒在花坛边,花坛里的植物无人打理,早就干枯了,再往里有一个露天水龙头,塑料水管早已氧化变脆,而金属质地的龙头被铁锈层层包裹,早就流不出一滴水来。 说是孤儿院,因为不正规,占地面积很小,只有两栋楼,一栋两层,一栋五层,加上两面不足两米高的围墙围成了一方院子,可供小孩子活动的面积少得可怜。 若若你就是在这儿长大的?姜新染太过惊诧,以至于连口气都怀疑起来。 这样的地方怎么能住人? 顾若没有回答她,只说:跟我来。 她带姜新染上到那栋矮楼的二层。 二楼就是顶层了,这栋楼建成年代太早,隔热做得不到位,才三月份,人站在屋里,就已经感觉到闷热和窒息。 能卖的都卖了,所以只有一间挤满灰尘的空屋子。 顾若站在墙角边,指着贴墙跟的一块空地说:这里原来是我的床。 姜新染走过去感受她当年睡过的地方。 墙角处,竟比房间正中央更加闷热。 以前这间屋子里住了几十个孩子,我的床又被挤在墙角里,夏天出汗出得多,不能天天洗澡,所以每到夏天,我身上总是一股酸臭味儿,那些小孩看见我就捂鼻子逃跑。 顾若已经能坦然面对这一切了,说着,竟然还笑出声来,有时候实在热得发昏,就趁半夜悄悄溜出来,在院子里乘凉,可惜临渊太繁华了,灯红酒绿,把夜晚照得太亮,所以那些乘凉的日子里,竟没有看到过一颗星星。 她平静地说,姜新染安静地听,听着听着,心脏就酸起来,像被人用闷锤,不轻不重地凿着,又难受,又无处发泄,只好默默地上前,伸手抱住顾若,把自己的脸埋进她胸口里,听她的心跳声。 咚咚有力。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