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他脸更红了。 摘蘑菇带来的价值,远远不够让人收留的条件,但他实在想不到除了摘蘑菇,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宁尧眉心深皱,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来,雪郁气息轻微呼吸颤颤地看他,等了会儿,听到他说:“如果你不怕的话。” 不怕他哪一天会因为无法忍受仇恨,用刀杀人的话。 雪郁睫毛一抖,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但假装没理解,还扭曲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山里的环境吗?我不怕的。” 担心男人说更多他不好接的话,雪郁连忙制止话头,很勤快地接过宁尧的碗送到厨房。 他故意在厨房磨蹭了一会,才脸白白地走出来,站在炕边的男人刚换下那身防寒效果差劲的麻衣,光着上半身抬臂拿墙上挂着的长袖。 雪郁肩膀一僵,连忙转过眼不去看。 但他脑袋里已经全是刚刚看到的画面,宽阔的后背蜿蜒着数不清的鞭痕,结的痂丑陋可怖,如一道道蚯蚓。 宁尧听到他出来了,没回头,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面无波澜开口:“忘记那个怎么来的了?” 听这句话,雪郁猜到那些鞭痕应该和原主有关,他心脏跳了跳,谨慎地抿抿唇:“嗯,忘记了……” 宁尧眼底浮出讽刺:“贵人多忘事。” 把衣服套上,宁尧走到雪郁面前,看着那张脸,不知怎么心火腾烧,让他想起一幅幅被踩住肩膀趴到地上,极力挣扎的屈辱画面。 当时,雪郁只轻飘飘动了下嘴皮子,就让无数人蜂拥而上,将他踩在脚底下殴打。 他仿佛要替雪郁回忆一般,一字一句冷冷道:“当初你让你让你养的狗把我的车全砸了,又打了我三十鞭,把我泡到水里,第二天送去贫民窟。” “让我像狗一样活着。” “我每天都想让你死,可你现在居然敢全都忘了。” 胸腔冒出汹汹的火,宁尧想起这半年来的生活,不受控地抬起手,向雪郁那段纤细的脖颈伸去。 现在的时机正好,没有烦人的苍蝇在旁边转,他能神不知鬼不觉杀死雪郁,谁也不会知道。 这是他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为什么要管这小皇子失没失忆? 宁尧眼睛微红,手背暴起的青筋在动,转眼已经把手伸到雪郁的身前。 手背忽然覆上软绵绵的触感。 雪郁眼睫颤巍巍地握住宁尧的手,仿佛察觉不到危险,轻声道:“我突然想洗澡……” 他抬起头让男人看他的脸:“你看,我身上好脏。” 宁尧:“……” 论装傻的功夫,雪郁比谁都深得要领,可以不分场合,不看脸色,就装起傻。 宁尧沉默地和他对视,最后以别开眼的动作打断这奇怪的局面:“浴棚在后院。” 雪郁略微松弛紧绷的肩膀,缩回了手,但仍站在原地不动。 “不是说要洗澡?”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暗含寻求帮助的话一说出口,宁尧险些板不住表情,他不懂雪郁是装蠢还是真蠢,他的衣服雪郁怎么能穿? 但他还是去找了找,最后拿出一件对于他 来说有点紧小的衣服裤子。 雪郁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忍了一路脏兮兮的身体,他没再多说什么,有些心急地走到后院。 后院里有用木材简易搭成的小棚子,不大,仅能容纳一个成年人。 浴棚和木屋几乎贴近,任何声音都能透过不隔音的墙壁传进来,过了几分钟响起的淅淅沥沥水声,听得宁尧莫名焦躁,攥起的指尖泛出白。 他想起有人评价他的词,烂好人,他曾经没放心里,现在想来有一定道理,他确实善心泛滥,不然怎么会把雪郁这么个罪大恶极的人放进来。 宁尧嘲讽地扯了扯唇角。 雪郁没洗太久,简陋的洗浴装置让他只能冲几遍水,拿皂角胡乱抹一抹。 他其实很早就好了,但没敢出来。是实在不能躲了才走出浴棚。 雪郁个子不算低,纤细清瘦,他以为自己和宁尧都是男的,应该能穿得下,但他没想到宁尧和他的身材差距会有那么大的悬殊。 衣服还好,虽然长出一截,但勉强穿上了,裤子……裤腰大出一圈,拉链下方,还有细微撑起的弧度。 雪郁又羞又急又气,在系裤带上忙活了很久,粉白的肩头冒起润润的汗。 甚至忍不住迁怒起宁尧,好好的为什么要长那么高,长那么多肌肉。 裤带绑到最紧还是往下滑,雪郁咬了下嘴巴,走进木屋找到宁尧,仰起脑袋道:“这条腰带有点松……” 宁尧有一刻脸变了变,他侧过头,告诉雪郁:“墙上还有条,那条紧一点。” 雪郁细细嗯了声,往钉着几个挂钩的墙那边走,他走前半段路时还扶着裤腰,到了墙面,踮起脚去够腰带,就把手放了下来。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