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慨之目光从每个人身上过了一遍。 季让几个人心里一绷,立马对这个所谓的岗前培训重视了起来。表现的不好还要走人,那他们进士岂不是白考了? 看来,这所谓的培训,无论如何他们也得好生表现了。 冯慨之对他们的识趣儿十分满意,捻了捻须,指着中间已经塌了房檐的屋子道:“尔等往后可是要出仕的,这做官可不能整日只高坐于庙堂之上,什么都不会。历来考中的进士都得通过三四个月的培训体察民间疾苦,百姓不易,轮到你们头上也是一样的。今日便有一桩,便是替百姓修缮屋顶。” 冯慨之话落,众人都有些哑然,有人支支吾吾地道:“只是……咱们并不会修缮屋檐啊。” 说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冯慨之却是一句话就把他们给堵死了:“哪有人天生什么都会?不过都是后天学来的。今日修缮屋檐你们不会,来日去任上作官,不会的还多了去了。若是每每已不会来应付,久而久之,还有什么是你们会的?” 冯慨之说完这一句简直梦回两年前。 当初谢明月等人娇气到不愿意下地的时候,他们便是这样的说辞来搪塞。 眼下又换了一茬娇气的人,不过这群人倒是没有谢明月那批离谱。虽然觉得修缮屋顶听着就很扯,但被冯慨之一忽悠,他们还是满腹牢骚地照做了。 其实,冯慨之哪里会让他们跑上跑下呢?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真要让他们呆在房顶上,要不了多久便会摔死。圣上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些进士,要是摔出了好歹,他还没办法交代。所以冯慨之只让他们打下手,帮着搬搬木材,劈劈木头,钉钉钉子……反正耗费体力的杂活,他们是一样都没少干。 大冷天儿的,外头的天气能把人冻得瑟瑟发抖,可眼下,这些进士们愣是干活干出了一身的汗。 场上热火朝天,在旁边当监工的冯慨之却怡然自得。 他只负责看守,顺便给他们加油鼓劲。冯慨之知道这活就没人愿意干,所以时不时给他们刺激一下,碰到手脚勤快地变当众表扬,碰到浑水摸鱼的也会厉声呵斥。 冯慨之板着脸的时候还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劲儿,加上他又是户部尚书,位高权重,这回的进士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刺儿头,冯慨之管教起来还是绰绰有余,得心应手。 致远书院的几位都是聚在一块儿干活的。 季让胳膊都已经快要断掉了,余子谦也不遑多让。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季让才终于抱怨了一句:“我在家中可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 余子谦苦笑:“谁又做过呢?” “本以为只是轻轻松松的讲学,谁想到竟然跑来修屋顶,我这胳膊都已经累得抬不起来了。就今日这架势,明天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等着咱们呢。” 余子谦看了看边上的冯慨之,小声道:“少说两句吧,被冯大人听见可就不好了。” 季让是闭了嘴,可心中却还在絮絮叨叨,他怎么都不信以前的进士也是这样。 他心中怀疑,又去偷偷问了一个临安本地的进士。听说他家中还有位进士出身、已经去了蔡州当官的族兄,季让便好奇:“难道你家族兄没交代过这培训的事儿么?” 那人听了这话脸色都扭曲了:“交代了。” 季让追问:“如何交代的?” “他说,这所谓的培训不过是跟同年一起出门游历,不是去东家走亲,就是去西家访友,悠哉悠哉,轻松自在,他为官两载之后还十分惦记,每每梦中想起都想念得涕泗横流。” 季让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说话的人却暗暗握拳,这鬼扯的话,可恨的是他竟然信了!如今想开,族兄那阴阳怪气的语气,根本就是拿他当猴子耍呢,只怕一开始就存着看好戏的心思,故意说的那么寻常,让他们有丝毫防备。 也怪他实在是太蠢了,竟然没有看透族兄那调侃傻子一样的语调,如今后悔也实在太晚了。不过后悔也没什么用,难不成他还要为了避免这个所谓的培训而放弃殿试? 所以怎么看,这个亏他们都必须得吃。 一群人忙活了一整日,就连中饭都是在外头用的。 本来也有人想抱怨两句。,待看到冯慨之跟他们一样在外用膳后,所有的抱怨都化成了沉默。 人家尚书大人都如此,他们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连着修了三天的屋顶,直到把这周围一片的所有塌掉的屋顶都给修完了,如此方才作罢。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