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都闹散了——谁也不知道,任三爷心里对这个家还是有点感情的。 而和兄长任潇洋对峙的结果,却是以惨败收场。 原因在于,他疼爱入骨的小侄子,根本不会愿意离开父母。 “你说我不配当祺祺的爸爸?那你呢?任潇云,你如果还想活着,你不还是要倚靠祺祺,你凭什么?” 任潇云从来没有如此怨恨过自己病弱的身体,他咀嚼着兄长的这一番话,僵直地站立着。 最后,他抬眼看着紧紧将头埋在父亲怀里的侄子——他刚才把祺祺吓着了,祺祺是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了。 “够了!别说了!”任夫人上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儿子,她心疼地抚摸着儿子的脸庞——她觉着儿子现在仿佛是要哭出来一样,尽管那双眼只是大大地睁着。 任潇云看也不看自己的生母,他只是看着前方——就像任潇洋所说的,他想活。 他想活。 尤其是身边有了牵挂之后,他更想活了。 要是他死了,他就再也看不见祺祺了——他无法伴着那孩子生活、成长,而他要是死了,他的祺祺说不定根本不会记得他。 任潇云晃了晃,他像是要昏倒一样。 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是这么地喜爱他的小侄子,可是他要是死了,他就碰不到了、看不到了。他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死亡是如此地可怕。 但是,这样的话…… 任潇云慢慢地抬起双手,覆盖住自己的脸。 最后,他妥协一样地,将剩下的百分之十的股份交给了任潇洋。他没再看他的兄长一眼,他马上就要离开了,他要去纽西兰养病。 而在他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出来送了。车子启动的时候,他突然回头,看了看那大门。 任潇洋抱着儿子,带着似是胜利的笑容,旁边是唯唯诺诺的嫂子,他们目送着他。 而不过几年,任潇洋就因为飞机失事死去了,尸骨无存。 任三爷终究是回到了那栋宅子,那间久违的房里。 他如同当年——只不过,他的身子和先前比起来算是大好,他走到窗边,往下望去。 那个孩子也长大了。 任三爷翻看着影集,或是拿着笔,在画纸上划动。这些年,他依旧是深深地疼爱着这个孩子的,尤其在这孩子的父母相继去世之后。他看着那孩子一天一天地成长,只是,那孩子却怎么也不愿意和他亲近了。 任潇洋走了那一会儿,有不少流言,外界似乎都认为任潇洋的死其中大有文章。然而事实就是那样,任潇洋确实是意外地死去了——这一切背后似乎有无形的手,推动着这一切,从上一代,一直延续到他们这一代,然后不断地循环。 任三爷轻轻地将画纸从画架上拿下。 他又要换一本画本了。 温景走向他,在离他五步远的时候,弯下了腰,说:“三爷,该去开会了。” 他慢慢地走下了楼,然后瞧见对头那个少年跟在另一个漂亮少年身后走上了另一边的楼梯。 “王筝、王筝——你等等我啊。” 他的目光紧锁着那叫唤着的少年,少年似乎意识到身后的目光,突然回过头。 他们四目相接。 “三、三叔!”少年像是受到惊吓一样地轻唤一声。 他点了点头。 “啊……”少年左右为难地看了看,他是该赶紧跟上王筝,还是去给他三叔寒暄呢? 温景明白地开口说:“小少爷,三爷赶着去开会。” “呃,哦。三叔再见。”然后就咚咚咚地走上楼跑了。 任三爷的目光紧锁着少年的背影,他甚至抬了抬手——他想要唤住那孩子,可是那孩子跑得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留住他。 而他自己意识到这个感情的变化,是在某个夜晚。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