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要多少?” “五十?还是六十?或者是全部?” 他突然笑出了声,那是我从来不曾耳闻过的刺耳笑声。任老太脸色难看得紧,血色瞬间褪去,全身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任三爷从桌上拿起了一份文件,低头翻了翻,直接拿了桌上的笔,迅速而简洁地在上头划了划,然后扔回了桌上。 他轻声说:“这些都是妳的,全部都是妳的。” “孽子——!!” 任老太拿起那份文件,狠狠地往任三爷脸上砸去。 他只是轻轻地侧身,毫发无伤地避开。 任老太胸口剧烈起伏,一手扶着桌案,另一手颤颤地指着:“你、你——你真是反了!反了!!你是真不知道妈的苦心,还是发了什么疯!!你——” 任三爷沉吟不语,微垂着头。 任老太的声音一顿,眸子转了转,最后紧紧盯着某处。我顺着她的目光,呆怔地看着。 任三爷的手,紧紧握着我的。 凉意渐渐渗进了我的骨血。 “呼……”任老太深吁了口气,整个人往后坐倒在椅子上,双手遮面。 隐隐的,传出嘤嘤的、带着绝望的抽泣声。 过了一阵,任老太看着前方,略带茫然地唤:“三儿……” “算妈求你了。”那张皱痕遍布的脸,何其苍老:“你是妈的宝贝儿子,妈唯一的儿子……妈都知道,你心里怪妈狠心、当年——” 任老太看了看我,又瞧着他:“但是……” “那是为了你、为了你,你明白么?要是妈、妈不同意那个计划,三儿……你……” 任三爷突然开口打断,语气生硬。 “您累了,需要休息。” 而后,直接拉着我的手往外走,我腿伤走得缓,几乎是让他拖着向前。 “你——你是怕我说出来是不是!啊!任潇云!任潇云!!” 任老太突然从抽屉里又取出了什么,然后甩手扔出,一时间铺天盖地。 他的手却圈得更紧。 一张,落到了我的脚边。 是画纸。 我低头看着。 这一次,我看得很清楚。 非常清楚。 任三爷虽自小体弱,老天待他却不薄,给了他无人能及的天分,在所有方面。我记得,上一世曾经有个慈善拍卖会,其中一张标得最高价的画,就是出自任氏三爷的手笔。 他的画,我看得不多。 房内地上满满的画纸,有的是未成的,只看得出轮廓,飘至我脚边的,是一副彩色的画。 每一张画的景色不同。 只有人物是相同的。 任老太嘲讽地说:“你以为你能给他什么!你当真以为你能保他一辈子!任潇云!” “不要太天真了!你对他什么心思,有眼睛都看得出来!这种丢人的事情,你不怕别人知道,老太婆我还要脸!” “看看这些是什么?睹物思人?嗯?看看我生出了个什么东西!” 他拉着我的手,打开大门。我试图用力地挣动,他却握得跟紧。 那一刻,任老太猛地厉吼一声:“日娃!” 我整个人一顿,回头看着她。 此刻的她,发丝散乱,脸上满是泪痕,眼神阴毒。 “日娃,你过来。” 你过来。 你过来。 “日娃……” 我心头一颤。 我现在看见的,只是一个作为母亲,破碎的心。 几乎是鬼使神差地,我踏出了一步,要出声唤她的时候,另一把声音却早我一步响起。 “不要再利用祺祺。”他的手,缓缓将我拉进黑暗,笼罩在冰冷之中。 鼻间的檀香,让我的意识也迟钝起来,有种虚幻的错觉。 我抬头。 有什么东西就要脱口而出。 似乎从很久以前,我就想说出口的话。 至于是多久以前,我也想不起来了。 唇颤了颤。 时间,就像是突然静止一样。 我的另一只手轻轻地覆着他的。 “放了我吧。” 三叔,你放了我吧。 将手,慢慢地从那冰冷中…… 抽出。 不管你是我的谁都好。 你,放了我吧…… *** 机场外人来人往的,程将军一行人却不是普通地显眼。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