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远远的,顾晗就看见玖思和玖念候在宫门口,不断勾着头朝里面看,这次选秀耗时太长,乍见熟人,顾晗脚步顿时加快了些。 刚出宫门,玖思和玖归就迎了上来,玖思眼睛都红了: “姑娘瘦了。” 顾晗哑口无言。 在宫中时,要日日早起学规矩,不比在家中时清闲自在,这一句瘦了,顾晗当真反驳不了。 她只摇了摇头:“先回府。” 今日是秀女回府的日子,荣阳侯府前早早就围了一圈人,顾晗刚下马车,就听见一阵鞭炮声,扶起行礼的父母兄长,抬眸看了眼荣阳侯府的牌匾,顾晗眼中闪过一抹怅然。 傍晚,顾晗的院子,侯夫人拉着她的手,眼睛通红: “你这一去宫中,往后我们母女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 她这一生得一子两女,嫡子争气,早早就入仕,从不让她费心,长女大气贤良,幼女朝气娇嗔,兄妹三人感情深厚,从无吵嘴矛盾,何人见她不道一声好福气? 可自从三年前,长女郁郁寡欢病逝,幼女经这一遭,就变得温顺乖巧起来,侯夫人知晓,这是幼女怕她想起长女伤心,所以事事都想贴着她的心。 若是往年,她们自不需要嫡女进宫争那一两分圣宠,可三年前那场变故后,圣上一直对对荣阳侯府不冷不热,她们都知晓,这是圣上对荣阳侯府心有芥蒂。 如此一来,幼女就不得不进那高墙深宫中了。 侯夫人一心愧疚,不断地擦着泪珠,顾晗只得轻声细语地安抚她: “娘,快别哭了,进宫为妃,不知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女儿能得圣上看中,是女儿的福分。” 幼女越乖巧听话,侯夫人心中越如刀绞般的疼: “若不是当初谢家——” 顾晗脸色顿变,立即伸手抵住侯夫人的嘴,打断她:“娘!” 顾晗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 “先帝在时,谁都不知最终谁是赢家,谢家站队无可厚非,娘日后莫要再提此事了。” 顾晗知道娘亲心中有怨,可就如她所说,那时谁也不知最终结果,谢家只是站错了队,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可怜的是她荣阳侯府。 明明安分守己,明哲保身,却因和谢家的姻亲关系,而被牵连拖累。 长姐和谢家二公子两情相悦,自幼的亲事,原只差半年就可成亲,忽遭这般变故,谢家倒台,谢二公子不知所踪,她长姐一时难以接受,大病一场,那般好的佳人竟在大好年华香消玉损。 娘亲如何能不怨恨? 顾晗心中也有怨,可一想到当初的谢二公子,顾晗就如何也怨不下去。 因为,谢二公子当真对长姐好到了极致,甚至爱屋及乌,待她也向来很好,哪怕比起亲兄长,也挑不出一分一毫的错来。 世事难料罢了。 圣旨很快就送到了荣阳侯府,从五品才人,这个分位在这批秀女中算不上拔尖,但也不低这次秀女中,有正五品美人三人,才人四人,剩余的皆比她低。 依着她的家世,正五品美人,她本也当得,但如今这道圣旨,顾晗反而觉得松口气。 无他,还未见到圣上面,太过拔尖,也未必是好事。 再说了,那些被封为美人的,家世的确比她要好上些许。 这般情形,也说明了,圣上对她并未上心,顾晗早就预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如今的结果,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了。 第3章 夜晚,玖念守夜,倏然被床榻上的动静惊醒。 玖念吓得一跳,忙忙点亮了烛灯,等看清姑娘的模样时,一惊:“姑娘怎么了?” 顾晗不知何时坐起身,她紧攥着锦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皆是溢出的冷汗,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霜白无色,细眉紧拢着,似乎遇到什么可怕的事。 玖念喊了声姑娘,见姑娘不回应她,她伸手碰了碰姑娘,顾晗猛地睁开眼眸,眸中冷意让玖念一怔,等看清眼前人,顾晗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须臾后,顾晗虚脱地靠在软枕上,捂着脸,任由情绪倾泄。 昨日事发情急,她又深处宫中,只能做出一副无事人的模样,可只有顾晗知晓,哪怕是失手,这也是她第一次杀人。 她不过刚及笄,往日见带血物,都要蹙眉扭过头去,如今亲手害了人的性命,心中怎么可能不害怕? 她将刘若仟推入了井中,哪怕一时无人察觉,但总有事发的那日。 顾晗无法,只能尽量将事发的时间往后拖,因为时间越长,那些证据和痕迹也就渐渐散了。 迟早会无人联想到她身上。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