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后院之路此刻显得如此漫长。这大半年来,禾虽看尽冷暖,却依旧将高府当作是家,亦视府中之人为家眷。不曾想,自己于夫人眼里早已视若不祥之人,如同弃子。 禾强忍着泪水,回至后院。刚入院门,吉祥便迎了上来。见禾神情有异,双眼微红,吉祥不敢出声相询,只扶着禾入了屋内。 禾一言不发行至窗前。恰巧一只云雀从窗前飞过,停于枝头,片刻便有另一只飞来落于它身旁,彼此相互对啄,一只又将头埋入另一只翅膀之下。禾见此情景,再也无法自抑,泪水如泉涌下。 吉祥不知何故,急得手足无措。忽地吉祥回过神来,急忙跑出屋外喊汪氏。 好事不出门,这等样的闲话却已传至汪氏耳内。 汪氏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吉祥道:“就让二娘子独自静静,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 吉祥不明其意,追问缘故。汪氏知吉祥之性,若瞒着,定会将其急坏,于是便将听来之情形道出。 nb... --gt;gt; bsp; 吉祥听罢,气的满面通红,道:“明明是有人趁除夕燃爆竹之际推倒了小娘子,以致小娘子滑胎。主母不去查找作恶之人,反倒怨恨小娘子不祥。这哪有道理可言?” 汪氏无奈道:“主君、主母信佛,认定一切皆有因果。春日里我听三姨娘提了一嘴,言夫人询了相士,那相士道,初一滑胎是为凶兆,全因二娘子前世孽债未清,如此便注定子嗣稀薄。” 吉祥愤愤道:“当初愿意娶小娘子进门时言其八字好,如今又冤其带凶兆。仗着自家位高权重,便这般辱小娘子!” 汪氏忙伸手捂住吉祥的嘴,急道:“莫要嚷嚷,当心二娘子听到伤心。” 吉祥气的落下泪来,却不敢再出声。汪氏无奈的摇了摇头,入了厨房。 禾立于窗前,直至弯月爬上了树梢。 汪氏端了一碗鲫鱼羹入内,怜爱地对禾道:“二娘子,您站了两个时辰了,坐下来吃碗鱼羹吧。” 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汪氏道:“汪嫂,你将香焚上吧。” 汪氏知道此时多劝无益,便应声焚了香。汪氏熟悉禾的一切,知禾焚香便是要抚琴,只要禾肯抚琴,便可忘却一切尘事。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楚,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于独息。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于独旦。”边抚边唱,琴声悠扬,歌声凄凉。 汪氏于一旁默默以衣袖拭去眼角泪水。 高益女儿满月那日,禾之父母双亲亦来道贺。 禾之母亲车氏于喜宴上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女儿身影,然高慧身边只出现过一个体态修长、妖妖艳艳之女子。车氏心中忐忑,不知因了何故。 柳氏席间陪坐,见车氏这般神情,料想其必是在寻女儿,心中只觉怜悯。于是趁人不防,悄悄行至车氏身旁,拉了拉其衣袖,又向车氏递了个眼色。车氏会意,便借口如厕,尾随柳氏离了席。 待出了北院,车氏见四下无人,便快步追上柳氏,怯怯问道:“三姨娘,这是要往何处?” 柳氏并未回头,却放慢了脚步,边走边道:“亲家夫人,我带你去见禾。” 车氏急迫追问道:“三姨娘,禾在何处?今日如此场面却不见其到场,莫不是病了,亦或是,亦或是你家主母交代了旁的事与禾?” 柳氏回道:“你只管随我来。”车氏虽满心疑虑,却不敢再追问,只紧随柳氏身后。 往后院的路要绕过南院,好在今日宾客齐聚北院,南院一应男仆女佣皆随佟氏与蒋氏去了北院伺候,此刻南院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过南院顺长廊再入花园,沿花园石子路行至尽头,推开月洞门,便入了后院。 禾不知母亲已至,此刻正于房内抚琴。车氏听到禾之琴声便已泪目,其熟悉禾之琴声,知晓禾之琴声亦如其之心声。此刻这琴声缠绵悲切,犹如禾婉婉叹息之声。 待行至房门前,车氏止步,抽出袖中布帕,拭干泪水,又轻理云鬓,方掀帘入内。 吉祥正于屋内擦拭熏炉,抬头见是车氏,又惊又喜,喊道:“主母,主母,您来了。小娘子,主母来了!” 禾本面窗抚琴,听闻吉祥喊声,转身见是自己母亲,只愣了一弹指功夫,便跑近前扑入车氏怀内。 车氏原本强忍的泪水再无法抑制,禾倒于母亲的肩头,母女二人皆涕零如雨。 柳氏于一旁见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