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天,北堂佳期便完全好了起来,只是宋妃却不许她出门,定要她多多休息,这一日北堂佳期百无聊赖地坐在廊下,没什么意思地逗弄着一只毛色雪白的鹦鹉,旁边宫人见状,便笑着说道:“公主怎地闷闷不乐?想来长日无事,只怕无聊得紧了。”北堂佳期懒懒半睁了秀眸,道:“……母妃这几日不许我出门,岂不是闷煞人了!除了练功以外,竟是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一面说着,一面随手折了一枝生在廊下的红花,去漫不经心地逗鸟,那宫人想了想,便建议道:“既然公主闲来无事,不如做些女红针黹也好。”北堂佳期听了,便睨了对方一眼,哂道:“……你明知道我在弓马骑射这些方面上是精熟的,可在那等女孩儿家的本事上却生疏得紧,却还说这种不提气的话!”这宫女一向服侍北堂佳期惯了的,有些话也敢说,便掩口悄悄笑道:“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这些普通女子要会的本事自然不必去碰,不过公主如今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即便皇上疼爱,要在身边多留些日子,可再有几年也是一定会选驸马的,如此,不如公主眼下多练练绣活儿,虽然不指望像许多女子一般在出嫁前自己亲手绣制嫁衣,但日后至少也应该像寻常姑娘家一样,送些自己亲自动手做的香囊荷包之类的物件给驸马……公主觉得奴婢说得可对?况且做做女红还可以打发时间,免得公主烦闷。” 北堂佳期原本正逗着鹦鹉,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心中微微一动,似乎被打动了,清丽的脸上依稀闪过什么,有些看不真切的红晕泛了上来,略显迟疑地道:“……也好。” 于是原本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少女便开始忙碌了起来,这针黹活计虽然生疏,却到底还是会的,又有技艺娴熟的宫人从旁指导,便绣得有些模样了,这一日天气晴好,绿莹莹的竹帘半卷着,外面的草木青翠欲滴,北堂佳期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正认真比对着丝线,金色的日光暖暖照进来,映得少女旁边一小筐彩色的丝线越发绚丽,北堂佳期秀眉微皱,似乎是拿不定主意究竟选哪种颜色才是,面前放着一只香囊,上面是一对绣了一多半的五色鸳鸯,外面只见树影婆娑,风声依稀,使得空阔的殿中更显宁静。正犹豫着,外面却有宫女道:“……殿下,殷大公子到了。”北堂佳期一扬眉:“哦?请他进来罢。”这两人都是从小就在一起玩的,如今虽然彼此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互相之间也依然没有什么避忌,须臾,一位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踏进殿中,眉目清圜,丰神俊朗,腰间挂着羊脂玉佩,正是殷子蘅,北堂佳期见了少年,不由得微微一笑,道:“……蘅哥哥,外面这样热的天气,你怎么来了?” 殷子蘅一进门就已先笑了:“佳期,你今日的气色很好,想来是大安了。”北堂佳期一边比照着丝线一边随口笑道:“我早就好了,只是母妃总不放心罢了。”说话间殷子蘅已走到少女面前,却见一只绣着交颈鸳鸯的香囊正放在一旁,殷子蘅心中一动,眉目之间浅淡而温和,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只笑了笑,柔声道:“怎么忽然想起做针线活儿了?我记得你是不喜欢这些的。”说着,少年的神色就渐渐温柔地沉静了下来,北堂佳期只顾低头取线:“……母妃这几天拘着我不许出门,我闲着也是闷得慌,不如随手做些小玩意儿打发一下时间也罢了。” 殷子蘅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只微笑道:“怎么选了这个图样,并不好绣。”这鸳鸯的毛色须得绚烂多彩才能好看,光是丝线的颜色就要用上许多,当然颇为麻烦,绣起来自是不容易,北堂佳期听了,面上闪过一丝微红,却不像一般的少女那样羞涩忸怩,口中只利落道:“随手选的这个花样而已,只觉得好看就选了。”嘴里说着,心下却想起了鸳鸯的意思,胸口就有些热,殷子蘅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温和,又多了几许柔情,漆黑的眸子里隐约有灼灼的光芒在安静燃烧,忽地却开口说道:“……佳期,若是等你绣好了这香囊,不如……送给我可好?” 一时殿中忽然就安静下来,唯有眩目的阳光洒在地上,一只红嘴翠羽的鸟儿突地飞过窗子,窜进不远处的花丛里,惊起了两只正在那里安睡的白鹤,北堂佳期乍听之下,不觉就怔住了,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只要不是孩子,就应该知道里面隐藏的意思,但很快,北堂佳期便定一定神,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