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北堂戎渡的伤渐渐好了起来,这一日他起的有些晚,用过早膳之后便坐在外头看书,此时廊下开着一蓬又一蓬的花,香丽动人,天气也暖和,今日并不是大朝会,眼下到了这个时辰,北堂尊越应该正在偏殿或者书房接见一些有事禀奏的大臣,北堂戎渡坐着从容看了几页书,随后抬头看着不远处花丛发呆,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见一见北堂尊越,作为大庆的皇太子,身处尊荣无匹的地位,若是以常人的眼光来看,他不应该有什么烦恼和不足,但此时北堂戎渡却有些失神地瞧着廊下的花,心情有些莫名的烦乱,渐渐地又变成了某种失落。 不过北堂戎渡的发呆明显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很快他便回过神来,眼中凛然有光,随口唤道:“……来人。”话音方落,一个身穿青袍的大太监便闪了出来,躬身问道:“……殿下?”北堂戎渡合上书:“孤要问问今早宫里的事。”那太监会意,立刻就退了下去,没过一会儿,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便来到廊下,口齿利落地道: “……今日皇上先召了户部侍郎张大人,光禄寺卿李大人,后来又召了左右佥督御史申斥了一番,这会儿正在批折子。”北堂戎渡听了,便点点头,让那人下去,一面站起身来,道:“来人,伺候更衣,再去备车驾,孤要进宫。” 京中不比他处,此时春光正浓,一眼望去,俱是一派繁华的景象,街上行人往来穿梭,车马不断,两旁的店铺有客人进进出出,不时有衣甲鲜明的巡城军骑着马不徐不疾地沿街而过。 一路到了内皇城,等走到东门的时候已经时辰不早了,偶尔可以看见有人自内廷出入办事,也有神色匆匆的官员,正在这时,一乘青呢轿子向这边过来,轿中人一身华服,头戴金冠,正是恭嘉侯钟愈,他正闭目养神之际,忽听外面有人道:“侯爷,是太子殿下的仪仗。”钟愈听了,立时便睁开眼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引避道旁,停轿!”一面说着,一面用手迅速整理了一下衣冠,少倾,轿子停在道旁,钟愈一手掀起轿帘下了轿,只见先是一群骑马的侍卫打头而来,鲜衣怒马,身上穿着轻便的罩甲,后面则是一群打着仪仗的青服太监,中间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一抬宝舆,上面坐着一个紫衣青年,钟愈眼中闪过一丝爱意,旋即便掩饰下去,站在道旁,等仪仗徐徐路过之际,这才见礼:“……臣钟愈见过太子殿下。” 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十分隐蔽,平日里也并不如何往来,旁人并不知道钟愈却是北堂戎渡一派的大臣,此时北堂戎渡见了钟愈,不冷淡也不亲近,完全是对大多数官员的态度,只在舆上略微挪动了一下,换了个舒适些的姿势,淡淡一笑道:“哦,是恭嘉侯啊,皇上召见过了?” “是,臣正要回府。近来听闻殿下身体有恙,不过今日既然进宫,想必是已经大安了。”钟愈面上含笑,有条不紊地说道,北堂戎渡微微一笑,很随意地说着话:“孤并没有什么事……好了,孤要去见父皇,那便回头见罢,恭嘉侯有时间就来东宫与孤喝两杯。”钟愈听了这话,双眉一动,心中就有数了,当下便含笑喏喏,北堂戎渡亦是一笑,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行。 北堂戎渡早就已经差了人打听清楚,原来北堂尊越今日是在书房召人进见,一时等到北堂戎渡到了书房,在门外朝内一张望,就看见有不少官员正在里头,他正瞧着,里面北堂尊越却是眼睛极尖利,一眼就发现他正站在外面,当下便招手示意他近来,一面呵斥道:“怎么这时候来了?你现在身子还没好利索,不在自己宫里待着,倒乱跑什么?真是荒唐!”北堂尊越皱着眉,嘴里说着训斥的话,脸上却不自觉地流露出爱惜关切之色:“……还不快过来!” 北堂戎渡微微一笑,当下快步走了进去,从容不迫地行了礼:“儿臣眼下已经好多了,劳父皇挂心。”旁边有太监极知眼色的,忙搬了椅子,北堂尊越示意北堂戎渡落座,这才稳稳当当地坐正了,一动也不动,目光朝下首扫下来,就好象是在俯视着众人,室中的的大臣们被这视线一扫,莫名地心神一紧,不由自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