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知白悚然动容,急忙去扶青年:“韩烟……你快起来!”沈韩烟笃定不动,只凝凝看着殷知白,口中重复道:“知白,求你帮我一次。”他的神色里有着无尽的恳求和坚定,伤情几许,那种寄托出全部希望的神色几乎要将人彻底淹没,殷知白用力托住青年的两臂,此时他的神情稍稍平静了下来,艰难道:“韩烟,你这实在是在为难我……你明知道……”殷知白苦笑道:“你现在这种身份,这种处境,对于东宫那个地方应该惟恐避之不及,可你却偏偏要自己凑上去……你知不知道北堂他心里对你的怨恨到底有多深?你这样背叛他、欺骗他足足十多年,他恨你之深乃是我亲眼所见,你怎么还敢冒充先生前去东宫?你怎么还敢去见郡主?” 然而沈韩烟听了这番劝导,却只是平声静容,面色无波,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还是要去,有些事情我总是要去做的。”殷知白深深看着他,突然间低低地笑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韩烟,你想见郡主我知道,可是我更知道你真正想见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北堂……”殷知白轻吐一口气,缓缓道:“你想见他,哪怕是偶尔见上一面也好,是么?为此,你不惜冒险换一个身份进入东宫,只为了可以靠近他,多看看他……我说的可有错?” 沈韩烟沉默了片刻,既而轻轻一叹:“不错,我想见他……”青年苦笑,目光复杂如纠缠在一起的乱麻:“若是不能见他,我根本就忍耐不了。”殷知白定定看着对方平淡无奇的面孔,忽然间忘却了所有,喃喃道:“你对他这样情意难断,甘冒风险只为了可以多见他几次,那么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对你也是如此?”殷知白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莫名的神采,似是在徐徐追忆:“韩烟,你还记得当年的事么?那时你不过十几岁,北堂他更是年少,那时他固然容貌更胜你一筹,但我第一眼瞧见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却更注意你,一直都看着你。” 当年初次相见之际,那素衣秀容的少年自始至终都是淡漠而从容,虽只是一个宠侍的身份,然而言谈举止之间却是不卑不亢,亦无多少言语,令人不觉动容,那种雅致淡泊的形容气质直令人印象深刻,但即使相对而谈,却也只觉得彼此之间总隔着些什么东西,根本触摸不到,或许一开始只是被对方的容貌风姿所吸引,但久而久之,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就真正对那少年动了真情,并且渐渐变得刻骨铭心,再也不能真正抛开,只不过因为知道自己没有可能得到,所以才压抑住心底的渴望,只那么站在对方身边看着他过得顺意也就罢了,然而最初的那份真心却是从来也没有变过,相反,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越发沉敛而醇厚。 此刻殷知白将心中一直用理智掩埋住的话都说了出来,只觉得胸中的积郁顿时散去了大半,他本就是心思非凡之人,兼且久居高位,与普通人不同,此番将真心话吐露出来,心结一解,整个人也立刻清明了起来,一时间轻叹一声,淡然道:“你对北堂之心,就好比我对你之心,当初我向他讨要你不成,这么多年以来也已经绝了这个念头,但对你的心意却是从来都没有变过的。”沈韩烟低声道:“……我知道。”又涩然一笑:“你又何必?”殷知白扶他起来,却笑了笑,温言道:“这世上的事,不管旁人再怎么说,自己心里再怎么明白,都敌不过一句‘心甘情愿’……就好比你对北堂一般,我对你有情,你对他也一样情意深重,如此,于你于我,都是心甘情愿,你今天既然来见我,求我帮你这个忙,那么自然也是想好了以后可能会遭遇到什么,若是被发现了又会是什么结果……但你仍还是心甘情愿,不是么?” 沈韩烟微微抬眼,正迎上殷知白柔和而复杂的目光,心头顿时一滞,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滋味,却摇一摇头,又是愧疚又是恳切地道:“知白,你待我之心,我铭感五内,也不会忘记,只是……终究没有这个缘分。”殷知白神情温默,定定看着青年,柔声道:“我知道的,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你有什么回应,你我没有眷侣的缘分,但好友之谊却还是有的。”他顿一顿:“所以我眼下便以好友的立场劝你,不要再做误己之事……不应该如此。”沈韩烟微微摇头,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亮色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