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繁星,烁烁盛放,北堂戎渡手里抓着北堂尊越的衣袖,忽然在这一刻就想要放弃了,以他和北堂尊越的性情来说,情爱,永远不会是彼此生命当中的全部,人生里还有其他珍贵的东西,比如此刻这样的平静与相对,也许这世上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永远不变、至死不渝的爱情,长久的时间足以让曾经的海誓山盟逐渐从心底淡去、消散,再怎么刻骨铭心,只要一直都任它自己被放在那里,再不去触及,那么,或许就总有一天都可以变得风淡云轻,而就算是将来的某一日不经意触及到了,也只是徒然惆怅,稍作回味而已……回首处,也无风雨也无晴,只要刻意不去正视,那么在很久之后,也许就再也不会有多少揪心的感觉了罢。 一念及此,几乎就想要这么做了,去亲亲切切地对身边这个男人叫一声‘父亲’,把过往的种种都忘记,恢复成一开始时单纯的父慈子孝,安安分分地一直走下去,可是,心中却到底还是不甘,不愿,做不到对曾经的一切记忆都一笑而过……北堂戎渡想,或许自己还是先掐断这些想法罢,安安分分地与北堂尊越相处,如果以后真的有成功的那一天,到时候,若是还是那样深爱着这个男人也就罢了,而若是已经渐渐淡忘,那就顺其自然地忘记了罢…… 可是即便想到这里,却还是难受得很,北堂戎渡顿了顿,突然就侧过身来,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北堂尊越,低声道:“我小时候时不时地就会惹你生气,但是你到后来却都会原谅我,那么,就算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你也会一直这样,是不是?……哪怕我做了错事,也请你原谅我,因为我……都不是有意那么做的。”北堂尊越听在耳中,只以为北堂戎渡是针对从前的事情向他道歉,却不知道北堂戎渡话里的意思与自己所想的根本就是南辕北辙,一个以为的是曾经,一个说的,却是将来……此时此刻,北堂尊越无法说清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现在北堂戎渡的表现明明就是他想要的那一种,同样已经绝望,同样已经放弃,似乎是如他所愿了,可是为什么却没有半点的轻松,甚至还将整个人揉扯得生疼不已?他压住胸腔当中那种复杂之极的情绪,拍一拍北堂戎渡的头顶,低声道:“朕不会不原谅你……真的。” 此话一出,北堂戎渡心中不由得一颤,既而闭了闭眼睛,依旧将脸埋在北堂尊越胸前,默然不语,良久,才抬起头,慢慢松开了北堂尊越,轻声道:“……爹,佳期很久没见你了,她很想你,总念叨着要我带她去见你,你现在去看看她罢,好不好?”北堂尊越注视着北堂戎渡,道:“……好。”北堂戎渡听了,便站起身来,两个人并肩而行,朝着琼华宫方向走去。 到了琼华宫,沈韩烟并不在,宫人只说是去马场骑马,北堂戎渡也不在意,吩咐人带北堂佳期过来,不一会儿,门口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袭嫩绿色的衫子,梳着双鬟,手里还抱着一只布娃娃,正是北堂佳期,待一见了北堂戎渡身旁的北堂尊越,顿时便如同乳燕投林一般,扔掉了手里拿着的布偶,一径奔了过来,扑到北堂尊越身前,抱住了男人的腿,委屈地瘪了瘪小嘴,抬头瞧着男人,拖长了声音抱怨道:“祖父,你怎么才来看露儿……”北堂尊越见了女孩儿,不觉另有一种难言滋味,俯身抱起对方,北堂佳期用两只小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委委屈屈地道:“露儿很想你,爹爹不带露儿去见祖父……祖父为什么不来看露儿?” 孩子的话很单纯,却让人听了很不好受,一旁北堂戎渡勉强挤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祖父是因为很忙才没有来看你,现在不就来了么?”北堂尊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抱了北堂佳期,到一旁哄她吃点心,北堂佳期毕竟是孩子心性,没一会儿,便忘了先前的不快,高高兴兴地缠在北堂尊越身上,与其说笑,北堂戎渡默默看着这一幕,没有上前,也不想去打扰这一对祖孙,只自己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将无人打扰的一方宁静天地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北堂戎渡出了琼华宫,一时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信步而行,此时夏日的暑气还并不足,自然也不很热,一望无际的湖水中,荷花朵朵盛开,周围鸟语花香,十里清莲弥漫着一种开到极美时的靡靡甜香,别致而清郁,大片风荷轻曳于烟水间,湖面上到处都是或粉或白的莲花,北堂戎渡想起方才的事情,心中有些乱,索性一手除去身上的衣物,只留一条长裤,就这么伸脚跨进了水里,只听‘扑通’一声,水面上便溅起雪白的水花,人却已经杳然不见了。 湖水十分清凉通透,似乎再如何翻腾不休的情绪,也可以被慢慢冷却,让人平静下来,北堂戎渡闭气在水底畅游,不多时,已到了湖中央,北堂戎渡陡然从水底升起,将胸口以上探出了水面,长长吸了一口气,却看见不远处一条小小的木舟正缓慢穿行于莲海当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