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北堂戎渡披衣而起,在地上负手慢慢踱着步子,双眼微眯,口中笑道:“好,钟愈做得确实很好……值此之际,一旦有钟家归附,则朝廷平定西面之事,便要顺利太多了,若是运气足够好的话,说不定甚至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中原以西尽数归入囊中……嘿嘿,钟愈啊钟愈,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谷刑微微躬身,低声说道:“钟愈此人,早已是爷的囊中物,则日后钟氏降于朝廷,实是归属于爷的麾下……属下在此恭喜爷,又得一强力臂膀。”北堂戎渡随意点点头,目光在谷刑身上扫过,忽而悠悠笑道:“谷刑你说,我以自身为筹码,引钟愈入觳,以便平定西面之事,你嘴上不说,心中可曾不以为意?”谷刑闻言,微微一凛,即刻说道:“……属下不敢。” 北堂戎渡嘿然而笑,浑不在意地顺手从身旁的一盆腊梅上摘下了一朵花,在指间把玩了片刻,然后便信手直接扔到脚边火势正旺的炭盆里,娇嫩的淡黄花朵一碰到火,顿时便萎馁枯焦起来,散发出一缕带着残余清香的古怪气味,北堂戎渡款款而笑,怡然说道:“像我这样的人,从来都不会介意别人怎么看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不想有其他人比我站得更高而已……凡事要以利益为先,但凡有不费力气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自然便要去做,不然,何苦一定要用将士们的性命去搏杀。”谷刑垂手受教,一时间却又有些迟疑,轻声道:“只是此事若是让汉王知道,只怕……汉王性情高桀,若是知道爷放下身段,用这等计策收拢钟家,或许一时生恼也未可知。”北堂戎渡微微垂下眼睫,昏黄的灯光中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淡淡说道:“这个不用你担心,‘为人行事不择手段’,这可全都是他从小就教给我的……” 一时间外面天色渐明,北堂戎渡唤人进来伺候梳洗更衣,换上一袭白厚绒雪萝暖袍,领子高过脖颈,穿着很是暖和,谷刑仍旧侍立在旁,道:“昨夜刚得的消息,按路程来看,鹘祗王子毕丹今日就应到达王都,不知爷的意思,是在青宫与其接洽,还是在外布置?但请爷示下,若是在宫外,属下也好安排。”北堂戎渡此时正坐在炕上让人给他穿靴,闻言便道:“外头还下着雪呢,我也懒怠动,就在宫中罢。”说着,起身走到窗前,就见窗外细雪霏霏,纷纷扬扬地轻盈落下,遂意味深长地轻笑道:“这雪下得恰如其分,正堪赏玩,可惜草原上的雪却未免太大了些,让人愁得头疼……前日我已与父亲商量过了,这回卖给他的物资数量有限,不然容易影响朝廷自己使用,但毕丹此次前来,这些东西想必是不会够的。”北堂戎渡说着,伸手到唇边呼了一口热气,互相擦一擦手,微眯着双目道:“如此……谷刑,传我的意思,让我名下的各大商行调动布匹、粮食、药品等物,这趟送上门来的大生意,不能不做。” 谷刑垂手应下,北堂戎渡刚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握拳于唇边,轻轻咳嗽了几下,旁边的宫人见状,忙取了梨膏糖送上,一面道:“……世子可要煎了药送来?”北堂戎渡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只拈了一块梨膏糖放进嘴里,然后让室中伺候的宫人都退下,这才对着谷刑说道:“让人多注意钟愈那里,特别是要弄清楚他爹钟道临被软禁的地方,钟愈毕竟心还不够硬,若是那钟道临一旦翻身,他只怕便要死无葬身之地,我先前的心思也就全都白费了……如此,等到探知钟道临所在之处,便杀了他,下手要干净一点儿,弄成气恨攻心而死的样子就是了,不要让任何人有所怀疑。”谷刑听着少年轻描淡写的口气,一时间不由得心头微凛,看着窗前长身玉立的北堂戎渡,刹那间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象是从前看着教主许昔嵋一般,同样的狠辣无情,秉绝世姿容,行雷霆之事……谷刑沉声应命,北堂戎渡挥挥手,让他下去。 眼看着外面晨光渐起,北堂戎渡便出了沈韩烟的琼华殿,回到自己宫中,简单配着小菜喝了两碗热粥,便坐在窗前翻着下面人呈上来的帐薄,彼时屋子里笼着暖炉,将鼎内香料的气味烘得轻渺软热,只见淡淡似一缕轻雾般的烟气袅袅升腾,袅娜如絮,北堂戎渡见了,一时不免起了童心,于是伸手将其撩散,正在此时,外面却有一名北堂尊越近身服侍的大太监前来请安。北堂戎渡让他进来,自己则背靠着几只软枕歪在炕上,那内侍进得室中,先请了安,待北堂戎渡出声让他起来,这才满面堆笑地道:“奴才奉王上之命,给世子送些东西过来。” 这人方才进来之时,北堂戎渡就已经注意到他手里提着的一个朱漆楠木掐金丝挎盒,因此听了这话,便一手支颊,懒洋洋地笑着问道:“……哦?什么东西这么稀罕,倒在雪天里巴巴地叫你送过来。”那内侍听了,忙殷勤地打开了盖子,只见盒子里用锦缎垫着,放了十来个黄澄澄的新鲜梨子,盒盖一开,便顿时就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