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老阿姨有了一瞬的空隙。她叫来顾幸幸,给她指了一个地方——放棺柩前面一米的空地。 “你和你爸一样,跪那里给你阿婆烧纸。” 顾幸幸伸着脖子再看去,果然那里已经有了一盆纸灰了。旁边还有几个亲戚家的小孩,正慢吞吞的一张张地烧着纸。李则明不在。 顾幸幸问:“烧多久?” 老阿姨指着空地的偏了偏,顺着方向,顾幸幸看了好几大摞纸钱,“把它们烧完。” 点点头,顾幸幸看着棺柩,又忙问:“我阿婆在那里吗?” “嗯,装进去了。”老阿姨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孝心是一回事,但也别把自己吓着,少看看。” “嗯。”顾幸幸应道,她是不敢再看了。 老阿姨歇了歇,起身离去:“那我忙去了。你自己注意点。” “好。” 她跪那里烧纸,到了中午有些撑不住了,刚开始跪的笔直着烧纸,后来就坐到自己小腿上了。 前一天晚上,顾幸幸没睡多少,今天有些精神不济,跪坐着,她的头也垂了下来。 中午李右玥回来,她也没注意到。直到李右玥突然一声哀嚎,惊得顾幸幸一个激灵,往声源地看去,只见李右玥附在棺柩上张着嘴哭,语音不详地说她来晚了。 李右玥头发长了点,到下巴那个位置;脸色依旧苍白,很病态的白;神色不太老实,一边嚎啕,眼睛一边乱转,四处打量。整个人的变化还是挺大的。 顾幸幸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她了,她每回来看望李阿婆,都没有见到过李右玥,故而她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半年以前。 顾幸幸来看李阿婆时,李阿婆状态好的时候会絮絮叨叨地给她说起李右玥的事,她说李右玥上了大学后在勤工俭学,一边上学一边打工,她还说李右玥变好了变懂事了。 当时顾幸幸听到这话,表情就非常的不可思议。 上辈子高考后,顾幸幸考得本地的一所大学,李右玥分达不到她所在的那个系,但也上了同一所大学的另一个的花钱专业。她还死皮赖脸地找关系住到了顾幸幸的寝室对面。 顾幸幸到哪,她到哪。 那时,就像李右玥偷偷观察她一样,顾幸幸对她也同样的在意。 她的为人,顾幸幸不说了解七八,也知晓一二。 要说李右玥会打工,打死李右玥,顾幸幸也不会信。李右玥身上有天生的懒骨,她能不干的事,不会多动一个指头,更别提打工。她曾经还说那些平时打工的同学一身穷酸。 在李右玥眼里,这就是件“丢面”的事。顾幸幸真的不相信她会舍下她的“身段”去干她所看不起的事。 但李阿婆信,并很欣慰地告诉顾幸幸,李右玥打了两个月的工,就不再问他们要生活费了,她自己挣。 顾幸幸再次瞠目结舌,也由不得她信了。 她不打工,哪来的生活费。 顾幸幸想,这辈子起点都不一样,她的生活和处事风格发生了变化,李右玥也可能变。 李右玥趴在棺柩上哭了几分钟,李则明闻声而来,左右耳朵上还夹着烟。 他把李右玥拉过一旁,轻叱:“你昨天哪去了?打你电话打不通!” “我昨天去学校了,要开学了,我整理床铺。”李右玥说。 她这时迎着光站,顾幸幸才发现她脸上擦了粉,嘴唇上也涂了口红。 不过李则明似乎没注意到这些,或许注意了,只是他不管。他现在对李右玥明显的管的松了,不像以前一样,走哪儿带哪儿。 也许是他失望吧,他曾经信心自满地说过,李右玥会考个专业的、名声大的美院。而最终因为李右玥的文化课成绩不行,让他的期许落了空。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