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从座位上起身,大步向皇后走去,带倒了面前的桌案。 桌案上摆着的茶具掀翻在地,淡红色茶水泼在他的膝上。 可端王顾不上去擦拭,他盯着皇后,怒骂道:“母后,你疯了!我现在是你唯一的儿子,你要为了死去的皇兄也逼死我吗!” 皇后仰着头,笑出声来,音色悲凉:“燃儿,逼死你的人,是你自己啊。” 一众官员看着这对母子的对峙,噤若寒蝉,恨自己长了双没有失聪的耳朵。 这对母子决裂的话,是他们能听的吗! 端王觉得自己没办法和这个疯女子讲道理,他只好看向建元帝,哀求道:“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会是整个皇室的丑闻,母后可以不顾及皇室的名声,父皇,你也不在乎吗?” “你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曾在乎过皇室的名声?”不等建元帝回答,卫如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如鬼魅般迅速贴近端王,右脚抬起,踢向端王的膝后,摁着端王的手臂扯拽,逼得端王这位天潢贵胄直接摔跪在地,踉跄之下,若不是端王急忙用手掌撑了撑,上半边身子也要摔实。 端王试图挣脱卫如流的束缚,可他挣扎之下,不仅没有挣开,还被卫如流趁机又踹了几脚。 剧痛蔓延,端王咬着牙根,没有与卫如流计较,仰着脸望向建元帝,高声喊道:“父皇!” 建元帝双手拢在袖间,平静道:“太子自尽后,朕曾给自己下过一份罪己诏。天子有错该罚,皇子犯法,又为何不能与庶民同罪。” 端王目眦欲裂,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衣领忽然被卫如流拽住。 卫如流扯着端王的领子将他从地面拖起,低下头俯视端王,冷笑着压低声音:“最想你死的人,不是我,是陛下。” 端王茫然失神。 卫如流继续道:“你一直都想杀了我,正巧,我也是,但我被贬为庶民,连京城都不能进,没办法报复你。” “直到两年前,陛下派人来寻我,让我调查私盐案。” “作为交易,他把刑狱司少卿的位置留给了我,并且默许我用刑狱司的力量调查十年前的真相。” “谋害太子,贩卖私盐,结党营私,这些事情,陛下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去勾结北凉,要不是陛下没有确凿证据,他早就该对你出手了。” “他不确定朝中有多少人和你有关系,干脆就把绝对不可能帮你的我调回了京城,由我来对付你。” 说罢,卫如流轻轻松开了手。 两年前,建元帝把他调回京城,也许有那么两三分原因是想弥补他,但大部分原因,是想借他的手,去查端王和江家。 ——大燕朝可以出一个杀害兄长的皇帝,但绝不能有一个勾结外族的皇帝。 端王向后摔去,砸在地上,浑身颤抖。 他想要反驳卫如流说的这些话。 可端王发现,自己反驳不了,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要是建元帝没有疑心他,早就已经封他为太子了,怎么可能十年了,他还只是个王爷。 刑部衙役小跑过来拖走端王时,他还一个劲摇着头,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卫如流拍了拍被扯出褶痕的囚服,直起身子,视线刺向江时。 那眼神仿佛在说:轮到你了。 第九十七章 【第一更】事已至此,别无…… 寅时,五更天。 晨光熹微,黑夜与白昼交错。 衙门外传来更夫一慢四快的敲锣声,伴随着一句刻意拖长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风卷进来,吹得衙门里燃着的蜡烛火焰跃动几下,明灭不定。 此刻没有人说话。 既是不敢吭声,也是太过震惊而不知道能说什么。 笃—— 笃笃—— 沉闷的脚步声响起。 卫如流走到了烛台边,捡起丢在一旁的铁签,拨弄烛芯,让蜡烛重新烧得明亮:“端王的账清算得差不多了,江尚书,我们来聊聊你做的那些事情吧。” 从慕秋拿出第七份证据,锤死端王起,江时就没有再出过声,他一直坐在那里,低头把玩莲花茶盏。直到现在,卫如流点了他的名字,江时才慢慢抬起了头。 他脸上失去了一贯的浅笑,冰冷淡漠,像一汪幽静的暗泉,难知深浅。 “卫少卿若觉得我也掺和进了山海关大战里,那便将证据都拿出来。” “山海关大战,与江尚书没什么干系。”卫如流放下铁签,走向慕秋,“江尚书牵扯进的事情,是科举舞弊案。” 江时问道:“噢?你说的,是建元三十七年那场秋闱舞弊案吗?”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