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赞震惊地看着李齐鸣, 他的神色与辛赞一样,满脸难以置信:“东家,这事儿吧, 着实透着离奇。大都离得不远,这等大的事情, 开封府却没得到任何消息。可完颜晟突然没了, 加上完颜宗翰, 小的仔细一想,又说得过去, 大都肯定变天了。怕误了大事,便赶着回来跟东家禀报声, 你可要见一见?” “他如今在何处?”辛赞思索了下,发现脑子很乱,干脆放弃了去想,径直问道。 李齐鸣道:“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在大相国寺里暂时歇脚。” 大相国寺被金人的一场大火,烧得只剩下了破殿。塑了金身的菩萨太重,金人搬不动。他们将外面的金刮去,留下千疮百孔的菩萨在外面风吹雨淋。 金人撤退之后,流民们回到汴京,就算没了容身之处,也没人敢去这里。 菩萨的身与眼,令人潸然泪下,又令人可怖。 辛赞脸上浮起不知是哭,还是笑的神色。 若是真有菩萨上苍,金人犯下的滔天罪孽,为何没得到报应? 辛赞想到了来人,心里那点对菩萨的埋怨,立刻变成了敬畏之心。 兴许金人的报应真来了! 这些年来,辛赞委身于金人朝廷,出仕做了开封府尹。有人骂他认贼作父,卖国求荣。 辛赞答应之前,就有了挨骂的准备。但真听到时,还是不好过。 他若是推却,开封府尹自不会缺人。但底下被金人奴役的百姓,估计大多都没了活路。 辛赞生在济南府,自从落入金人之手后,此地从百姓安居乐业的升平盛世,变成了饿殍遍地的人间地狱。 开封府,大宋曾经的都城汴京亦一样。金明池的水,辛赞多次清理,再也变不回以前的清澈。 山水万物有灵,承载了太多的苦难,万物同悲。 无论情形如何,至少看到了点盼头。辛赞毫不犹豫道:“走,带路。” 李齐鸣与辛赞相交多年,深知他的志向与未酬之志。身为有血性的大宋人,都不愿意见到大好河山被毁,同胞流离失所。 “东家且慢。”真要前去了,李齐鸣却生出了犹豫,道:“在下曾想过,他们是如何找到了你,可是金人的试探?” 辛赞脚步不停,道:“金人大举南侵,他们的老巢空虚,此时正是起事的好时机。姑且不提这些,有人能从大都逃出来找到我,且算他有点本事,都值得冒险一见。” 李齐鸣见辛赞态度坚决,便不再劝说了,与他一起来到了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与其周围一片,原本是汴京最热闹繁华之地。尤其是晚市时,人头攒动,能从这里淘到许多稀奇物件。 辛赞在刚上任时,来过这里一次。他不忍见到此地的荒凉,从未再踏足,这次还是第二次来。 一进入这边的小巷,周围都是断垣残桓,偶尔有瘦弱的野猫野狗窜过。 辛赞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 李齐鸣警惕四望,他不禁叹了口气。金人毫无章法规矩,根本不懂治理朝政。 明明开封府寸土寸金,乃是大宋最富裕之地。不但被金人打得稀烂,他们将大宋百姓都当做奴隶,只管压榨奴役。赋税,吏治,律法等,在金国就是笑话。 一群陈年泥地里钻出来的蛮子! 李齐鸣嘟囔暗骂,见辛赞已经走到了前面,赶紧一个箭步窜上去,跟紧张的老母鸡般护在了前面。 探头压着嗓子,刚要开口招呼,就见到地藏王菩萨后,探出一个蓬乱着头,脏兮兮看不出肌肤颜色的一张脸。 “府尹!”那人看到李齐鸣,整个身子跳出来,俯身作揖见礼:“在下汤福,汴京人士,以前在汴京做彩棚为生。桑家瓦子,樊楼都用在下做的彩棚。” 辛赞颔首,上下打量着瘦得跟猴一样,与乞儿无异的汤福,转头四看,问道:“就你一人?” 汤福道:“还有另外的两个同伴。只我们一起进来目标太大,他们在城外看着车马。我们来的时候,用了金人的骏马。怕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