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旦它认定了你为主儿,那可不得了啦。”至于怎么不得了,老人却没有往下说。他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半杯茶,然后眨巴眨巴看不见的眼睛,不说话了。 手背上沉寂了几天的烫伤,此刻突然灼痛起来。童守成忍不住咝咝地吸气。 大伯见他有些异常,忙问道:“成儿,你怎么了?” 童守成说,那一刻,他几乎将牙齿咬出血来,但是仍然假装无碍地对大伯说:“没事没事。”那种痛感,是他高中时感受过的——一个高年级的痞气学生将燃着的香烟按在他的手腕上,那是对他拒绝交纳“保护费”的惩罚。 后来,他将爸爸的香烟偷出来,平静地用打火机点燃,然后按在那只瞎猫的前腿上…… 每次背起书包回校之前,他会学着痞气学生的模样,指着蜷缩的瞎猫,抖着腿说:“小心,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大伯见他鼻尖上渗出细密汗珠,担心地摸了摸他的手,说:“真没事?你都出汗了。”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摇头。 表叔也凑了过来,看见他的伤口,好奇道:“小伙子,你的手怎么了?” “哦……在学校打开水时不小心烫到了。”他不想让表叔知道这伤口跟他们来访的关系,免得让他们担心自己是带着晦气来的。 大伯带他来之前,再三交待过,切不可说明此行的目的。因为表叔也正为自家的事情烦恼。表叔前些日子得了一对双胞胎孙女,这本是喜事,但是双胞胎中有一个居然天生没有肛门。有个看风水的人偷偷告诉表叔说,这是他们家新建的房子的问题。在他们家新房没建起之前,那个地方是有一条老水沟的。那条老水沟已经在那里百年以上了。但是他们家新房建起之时,将老水沟的后半部分堵死了。这样,沟里的水就没有地方可去。所以双胞胎中有一个的排泄通道也被堵住了。 如果放在以前,童守成肯定会说,这是两件不相干的事。但是打自己遇上怪事之后,他却没有底气反驳了。 他问大伯,那表叔怎么办呢? 大伯说,看风水的人叫他按照房子和水沟的位置画一张图,带着去附近的庙里祷告,然后想办法将老水沟重新引开,使它能够排水。这样可以保佑他孙女做手术平安顺利。 童守成问,那表叔的孙女好了吗? 大伯说,手术还没做呢,就这几天的事,所以你别提那些晦气事儿,表叔会忌讳的。 童守成心想,如果表叔孙女的事不是风水先生说的那样,那么人们的想象力真是不敢小觑。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表叔看了看他们俩。 童守成摇了摇头,看了大伯一眼,大伯也摇头。 一旁的老人虽然看不见,但是抿着干瘪的嘴,微笑地“看”着他们,仿佛是小学课堂上老师提问之后,知道答案却不敢举手回答的羞涩学生。这样的学生非得老师点名起立,然后才会得意扬扬地说出答案。 童守成原来就是这样的学生,他也因此得罪了另外一些学生。 “如果没有其他要问的,我就先送老人家回去了。”表叔扶起老人。 老人脸上的微笑消失了,转而替之的是些许落寞。 童守成突然有些不忍,他觉得这样的老人已经很少有跟人聊天的机会,他猜测老人是期盼他们多问一些事情的。 表叔送完老人回来,笑呵呵道:“这个老人家有些激动呢。他好久没有跟别人说过话了。他回去之后,高兴地对着鱼缸手舞足蹈。” “鱼缸?”童守成诧异道。 “是啊。他也养宠物的,养鱼。不过不是金鱼,却是很少有人当宠物养的鲤鱼。” “养鲤鱼?”他更惊讶了。农村人养鲤鱼都是为了吃的,这个老人却当做宠物养。 表叔对他说:“讲起来跟我们家也有点儿渊源。他是在姑妈……也就是你奶奶五十一岁得到那只瞎猫那时候开始养鱼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