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二十来人,若是只有一个人挂彩,那就必然是他。 这自然是与萧屹凡事冲在最前头有关。且他锻炼刻苦,常与刀枪为伍,免不了磕碰。 可剩下那些什么好好走着却被蛇咬、去火器营送个文书赶上火药误炸、还有野猪绕过好几个人直接朝他撞去这种…… 关潜扶额,长叹一口气。 若不是他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都要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就是人家常说的“命格凶险”“天煞孤星”之类了。 *——*——* 关鹤谣望进月照温驯的大眼睛,又机械而呆滞地将视线转向它躁动跺着的蹄子,以及空空如也的鞍鞯。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该好端端的在家里宴饮? 没事的。 不要瞎想。 关鹤谣定定神。 就算他在这里,也可能是跑去哪打水了,所以才没看到。 可是,火场、被救出来的孩子,还有……孤零零的月照,这几个简简单单的词语一组合,仍然让关鹤谣难以停止一个可怕的猜想。 指尖抠进掌心,被恐惧和寒冷剥夺了所有知觉的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忽有推门声,从这户住家中疾跑出一个人影。 正是慈幼局的乳娘李嫂子。 她刚将几个襁褓幼儿托付这家暂时照顾一下。 李嫂子立时看到白马边的关鹤谣,慌忙一把抓住她。 “鹤妹子,你家郎君出来了吗?!” 月照弯下脖颈,抵住瞬时脱力的关鹤谣。 马儿濡湿的鼻息打在脸上,唤回她的神志。 “……没看到。”她咬着牙说,心如坠冰窟。 李嫂子惊叫。 “还没出来?!天啊天啊怎么办?” “嫂子。”关鹤谣反手抓住她,“他进去多久了,里面还有孩子?” 抓着自己的手不住地颤抖,而那手的主人脸色煞白,在通亮的火光中都映不出半分血色。 “还差一个!还差小胜没出来呀!” 李嫂子捶胸顿足,愧疚自己数漏了人,才害得萧屹又一次进了火场,到现在还没出来。 “嫂子,你别急。”关鹤谣语速极快。 “和我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那双时常带笑的眼睛如今一片赤红,李嫂子万般过意不去,觉得无颜面对她。 只是听着她的话,不知为何也稍微冷静下来。 她快速把事情讲了一遍。 其实火情被发现得还算及时,她有着充足的时间把三个屋子的孩子们全叫出来。 有两个在火场里跑散了,也被看见浓烟赶来的萧屹救出来了,算得上有惊无险。 但是有一个孩子罹患喘病,受惊背过气去,李嫂子赶忙将他送到临街郎中处。 折腾一番再回来一点人数,才发现其实少了一个季小胜。 所有人都慌了。 与季小胜同屋的孩子说,听到乳娘喊“着火了”,小胜明明是第一个跳起来跑出屋的。大家便都以为他一直跟着的,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出来。 此时火已经烧得很大,可萧屹只能再进火场找人。 到现在还没出来。 她们说话这片刻,火势蔓延得更猛,像是突破了某个临界点,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团住整个慈幼局。 黑的夜,红的火,白的烟。 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睛,直冲夜空。救火的人呼声更急更响,也有不少人泄气逃离。 不知何时来了一个身穿皂色直裰的僧人。他竟正对着火海盘坐于地,如入一间清净禅室,一边敲着木鱼一边诵经。 木鱼的声响在这惨境之中如同仙音,于是有许多人跟着他跪坐,双手合十祈祷。 关鹤谣遥望已看不出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