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里。 *——*——* 关鹤谣被敲门声惊醒。 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来敲她的门? 就在她以为自己是被梦魇住的下一瞬,敲门声再次响起,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鸢,是我,快开门。” 关鹤谣飞扑出去,差点被椅子绊倒。 门开的瞬间,萧屹闪身进来。 一片黑暗中,关鹤谣颤着手把他囫囵个摸了一遍。 “你受伤了?!” 不是被她乌鸦嘴说中了吧! “没有。”萧屹沉声答,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烛光融融盈满小屋,关鹤谣终于看清了萧屹。 他衣着整齐,面色正常,确实没有受伤,只是神情非常严峻。 关鹤谣心一沉,“出什么事了?” 午夜惊变,掬月也已经被吵醒。她睡意全无,飞快反应过来,“我去院子里看着。”披上衣服就出去了。 “五哥。”关鹤谣的心七上八下,她把人拽到床边坐下,轻声问:“是殿下出事了?” 跳动的烛光映得萧屹的脸骤明骤暗,他的额头不知是被汗水还是夜露浸湿,摸上去冰凉一片。 “殿下无事。”他缓缓摇头,“只是若是可能,我们都宁愿出事的是自己。” 关鹤谣又想埋怨他何必说这么吓人的话,又心脏猛缩,鲜明地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满室寂静之中,萧屹沉沉闭上眼,藏起巨大的悲切和黯然。 “阿鸢,黄河决堤了。” 灯花一爆,应着关鹤谣一声哀叫。 “天啊……”她捧住痉挛的心脏,“何处决堤?是否严重?” “在洙州商胡埽决口,向北直奔大名府,已经殃及河北东、西两路二十几个郡县。” “又是洙州?!”她难以置信。 十几年前黄河便在洙州决口一次,溺死百姓、兵卒无数,坏田逾十万顷,几乎将大半个河北冲废。如今艰难的重建刚有眉目,一夕之间又化为乌有。 “这、这!”她红着眼眶长叹一声,哀民生之多艰,“何时的事情,我没听到风声。” “决口是在三日前,宫里也是今夜刚得的消息。” 如此讽刺,立夏之日所有人都在敬奉火神,却没想到水神突然发了脾气。祝融之祸,可能烧尽一间屋子、一个村落,乃至一座城市,却也赶不上滔天的黄河水一泻千里,咆哮着将所行经处都化作自己的河床。 信鸽轻灵的羽翼沾染了水汽,带来了最沉重的噩耗。 “官家下旨,着三司、工部和司农寺协同治水。殿下身为判工部事已经连夜被召入宫中,明日便启程前往洙州。” 萧屹一顿,垂下头艰难地继续道:“另…拨五千精锐虎翼水军一同前往。” 关鹤谣蓦然僵直身子。 萧屹不可能深夜冒险前来只为告诉她千里之外的决堤,又不是这院子马上要被大水冲走。 但是她确实感到狂暴的巨浪打来,劈头盖脸将她拍晕,翻滚着坠入冰冷的河底。 好像有人在说话,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水面上传来,以致于模糊着变了形,跟着水浪灌到她耳朵里。 耳中一阵嗡鸣过去,关鹤谣才意识到那是她自己的声音,是她呜咽着在问—— “你也要去?” 萧屹猛地抱住她,双手护住她的背脊,像是护住一株风暴中颤抖的玫瑰。 “…是,今夜回营整兵,明日出发。”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