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厨房里的人都轰出去,只留下一个帮厨在门口替关鹤谣跑腿。 关鹤谣转了一圈,心里有了数,请帮厨去找食材,就走到水盆边洗手。 王大毛又追过来,从自己的光辉履历念叨到他和陈默的关系,企图让关鹤谣知难而退。 关鹤谣懒懒掀起眼帘,“您也别闲着,去把灶火生了。” “???” 关鹤谣切了一片林檎尝味道。 “林檎”可看作是现世的苹果,只不过“苹果”之名到了明朝才有。且此时的林檎颜色青、个头小,并不是后世引进那种红彤彤的大果(1)。 虽相貌平平无奇,但是这林檎酸甜可口,果香浓郁,关鹤谣很满意。 她挑出十来个给王大毛,“削皮,去核,切块。” 王大毛牛眼一瞪,刚要抗议,关鹤谣已经扭头和掬月温声说道:“掬月,看好了,我教你做酥饼皮。” 八仙楼有上佳的酥油,她便好好利用起来。 她要做三道点心,都要用到这酥皮,自然马虎不得。 其实三道都是西点,按说要用黄油的。 但是,且不说此时手头没有黄油,就算是有,关鹤谣也更倾向于用酥油。 在她看来,因为不像黄油那样容易融化和油水分离,酥油更耐折腾,因此就质感来说,其实酥油比黄油更适合做酥皮,无非在香味上略逊一筹。 但很多时候,黄油太浓重的奶香反而会喧宾夺主,掩盖搭配食材的滋味。 扬长避短,关鹤谣便决定充分发挥酥油特性,定要做出最多层、最轻薄的千层酥皮。 关鹤谣给掬月讲了制作要点和材料特征,手里已经擀出一张又大又薄的大面皮,开始往上抹酥油。 掬月问道:“这和我昨天吃的玫瑰酥饼是一样的饼皮吗?” “不一样的,你昨日吃的是猪油揉的,是白色的,对不对?因为白色饼皮配红色花瓣更好看,而且猪油酥皮口感偏软、偏湿。咱们今天做的这个是酥脆的。” 王大毛终于磨磨唧唧地拿起林檎削了起来,一边偷看关鹤谣。 ……听她话音,这小娘子好像是懂一些点心做法的。 可是,他看着关鹤谣将那面皮翻来翻去、折来折去实在奇怪。过了一会儿,她居然又把面皮放到冰盆里镇着。 这是闹哪样? 王大毛忍不住出言讥讽,“怎么还用上冰了,你这乱七八糟的做什么呢?” 关鹤谣根本不回答他,只垂眸看一眼案上又薄又长的林檎皮,沉静点点头,“刀工不错。”又看一眼那些林檎块,细眉微皱,“再切小一点。” 被夸奖了不禁高兴,被指使了又很不爽,王大毛呆立当场。 明明这小娘子他一只胳膊就能拎起来,怎么感觉比他姐夫还可怕。尤其是在厨房里指点江山的模样,居然让他不自觉想要服从。 切,我只是不屑于和一个小丫头计较。依誮 对!一定是这样的! 王大毛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把林檎切得更小了些。 关鹤谣正给掬月讲:“用冰镇一下是为了不让酥油融化,若是油和面混了,酥皮就不分明了。咱们还要这样重复好几次呢。” 王大毛竖着耳朵听,一时还有点委屈,明明是他问的,怎么不讲给他听。 刚刚见面,关鹤谣自然不是对这王大毛有什么成见。 她这番态度,一是习惯使然:到了专业的厨房,秒开两米八的主厨气场。厨房其实是等级最森严的地方,主厨拥有绝对权威。 她家餐厅里的二厨、三厨都是她父辈的人物,还不是唯她马首是瞻,凡事与她有商有量? 二是她吃软不吃硬,面对掬月、阿虎这样的乖宝宝是一千个、一万个耐心。而遇上青娘、王大毛这样的铁憨憨,那就必须碰一碰了。 对王大毛这样瞧不上她的自大之人,关·以德服人·鹤谣表示:打一顿就好。 这些点心就是一套三观修正拳,定能堵住他的嘴,让他心服口服。 “什么味道好香啊,你闻到没有?”帮厨刘三郎吸吸鼻子,问身边厨娘。 张厨娘一拢衣襟,“滚,老娘早晚把你鼻子打断。” “……我不是说你。” 常年嘴欠调戏人家的刘三郎百口莫辩,只能顺着味儿走到了点心厨门口,回头道:“好像是从里面传来的,好香啊!那小娘子做什么呢?” 点心厨众人此时也闻到了,只是碍于陈默黑着脸坐在小凳上,再无人敢动弹。 刘三郎只得自食其力,他沿着门缝闻了闻——奶香和油脂交缠而成的香气直往脑门冲,刘三郎狠狠吸了一大口。忽隐约听到里面争吵声,他眼前一亮,有热闹可看了! 他就说,王大毛怎么可能让个小娘子在自己地盘撒野? 打起来!打起来! 他不由得又凑近些,企图透过门缝往里看。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