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欢喜,也有和家人和友人炫耀的谈资。 可为什么,为什么非要“与鹤厨娘一样”? 仿佛她是顺带的,仿佛她是次要的。 她可是生于御厨世家! 她的祖父、伯父、姑母和父亲都供职于光禄寺! 富贵人家请她去做一个席面要提前数月预约,要给她备下二、三十贯赏钱,所有人都会围着她夸赞。 而那鹤厨娘算个什么? 不过是街边摆摊的卑贱货色,给她切菜都不配,也敢和她“一样”? 一股火从心间直烧上了头,莫厨娘出列福身谢过赵锦,却未退下。 “殿下谬赞,只是这赏钱妾愧不敢受,不如与您求个恩典,一并给了鹤厨娘罢。”莫厨娘眼中闪着莫名诡异的光,“妾的手艺实在比不上鹤厨娘,所做菜品也没她的名贵。” 关鹤谣被这番阴阳怪气惊得抬头。 大姐,手艺咱们另说,菜品没我的名贵是怎回事? 您那鳆鱼还在桌上摆着呢! 当大家瞎吗? 关鹤谣正寻思这莫厨娘怎么胡乱咬人,却听她幽幽说:“鹤厨娘见多识广,用料考究,各位碟中黎朦子就是她特意让果子局采买的。妾听闻那小小一个黎朦子就价值两百文呢! ” 啥? 两百文?你咋不说两千呢? 明明是她十八文一个批发的! “两百文一枚?”云太夫人皱起眉头,“这果子竟如此昂贵。” 人就是如此,一贯钱一个的鳆鱼不嫌贵,可两百文一个的果子却惊心。 云太夫人便问:“李监局,黎朦子真的要两百文一个?” 关鹤谣安下心来,虽不知那莫厨娘发什么疯,但有李监局为她作证,谣言止于智…… “回太夫人,的确…是两百文一个。” …者? “都是照着鹤厨娘给的订货单子去买的,写的两百文一个。” 关鹤谣瞪大眼睛看着李监局。 她深吸一口气,原来眼瞎的是自己。 她将订货字据给李监局时,两人一起对过,李监局分明是知道真实价格的。 李监局只是为了中饱私囊? 但关鹤谣总感觉以她的圆滑性子,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显眼,还在云太夫人面前自爆。 且莫厨娘也搅进来了,必然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无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这两人要唱怎样一出大戏。 她不会让她们得逞的。 “太夫人明鉴,那黎朦子绝非两百文一枚,而是十八文。” 关鹤谣朗声驳斥了两人说法,说出何时何地何价定下的黎朦子,又把托付李监局采买一事细细说了。 可李监局居然一口咬定就是两百文她的圆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三分震惊、三分受伤加四分刚正不阿,“果子局有账册为证。”她转头问关鹤谣,“鹤厨娘说是十八文,有何为证?” 原来这里等着她呢,关鹤谣冷笑。 订一点水果哪里有什么一式两份、签字画押的讲究,她唯一的凭证就是交给李监局的那张订货字据。 可关鹤谣没在怕的。 虽知李监局极有可能还买通了店家,但她绝不受这个窝囊气,当即表示可将店家请来,当面对质。 双方各执一词,席间众人也看出这其中大有问题,神色郑重起来,满堂的仆从更是大气不敢出。 本来因鱼脍表演热闹起来的玉馔堂,霎时很是肃静。 谁也没想到,是萧屹先开的口。 “想来这位莫厨娘不管采买,为何对一样食材进价如此清楚?” 莫厨娘正兴致勃勃看关鹤谣和李监局扯头花,没想到萧屹的问题直指她而来,吓了一跳。待抬头看到萧屹眼中像边关烈风一般的冷意,更是不觉心惊肉跳。 “妾是听人说——” “道听途说,便拿来在家宴之上搅扰太夫人?” 莫厨娘两股战战,吓得再不敢说话。 同样要吓哭的还有关策。 五哥手里的银箸被他捏弯了…… 看着那青筋暴起的手,关策回想起了这双手拿着藤条逼他扎马步、跑步的悲惨记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