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关鹤谣有些黯然的低下头去。 “不能…分梨子吃的…”她轻声说道。 她和妈妈相依为命,在这一点上很讲究,家中吃梨从不切开分食,而是各人吃各人的。 只因分梨,便是“分离”。 萧屹呼吸一滞。 孤灯之下,她的睫毛疲惫地、无精打采地垂着,在莹白的脸上拖成长长的阴影,掩住了眸中的光。 她低低的声音继续说着,“我今日和朝散郎仔细商量过,定好了计划。等到了三月三,我和你一起去金明池。” 萧屹扶住她肩膀,将关鹤谣转向自己。 “阿鸢,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他目光沉炽,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会带你去骑马打猎、游园赏景,去看大漠和雪山,去见义父,去喝夏日里的雪泡梅花酒。” 会把我能寻到的,我认为的,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 “我还要陪着你开食铺,陪着你寻访食材,陪着你买菜做饭。” 也会珍视所有你珍视的东西,尽我所能达成你的愿望。 他垂眸看一眼那碗润泽的蒸梨,“我还要吃很多很多你做的美食。” 这样一席话,像翻滚的铁水,像破云的骄阳,明朗朗、光灿灿,终于映得关鹤谣眸中暗澹尽数散去。 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我说了,”她清浅地笑起来,“五哥喜欢吃什么,我都做给你吃。” 青团蒸好了,关鹤谣一边等着它们晾凉,一边裁纸。她准备把青团先用厚油纸包一层,外面再包一层白绵纸。 这不免让她想起之前在桂香坊买的那个青团,绵纸上套印着彩色的店家商标,便与萧屹说:“我应该去刻个章子。” 尽早进行品牌培育总没有错。 结果萧屹说他会刻,半信半疑的关鹤谣去找了几块小木头,并着她平时做木工的所有刀具,一股脑丢给了他。 萧屹拣起一把匕首掂量起来,挑眉笑了,正是当时关鹤谣拿来捅他那一把。关鹤谣冲他吐下舌头,闷头画图样,又看着萧屹选好一块木料打磨光滑,把图样拓了上去。 “郎君明日再刻吧,这伤神伤眼的。” “今日刻好了,你就可以用了。” 忽明忽暗的灯光勾勒着他的侧脸,萧屹神色专注,大掌稳稳捏着小小一块木料,细碎的木屑悉悉飘落。 人总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关鹤谣想,诚不欺我。 她一边裁纸,一边抑制不住地不时向他看去。 忽就忆起了萧屹写签语的那天。 仍是这般寂静的春夜,仍是这盏涩然的孤灯,仍是这“沙沙”的裁纸声,仍是眼前的这个英俊郎君。 只是转眼,他已到心上。 关鹤谣微笑起来,提笔为他写下一张字签,“我的回礼。” 君如山岳,万仞屹屹。 第35章 同床共枕、怼魏玄 魏玄有什么立场替她…… 关鹤谣身处一片无边的厚重黑暗中, 身不由己地沉浮、游荡。 似有萧萧风,又有泠泠雨,还有悲切的嘶喊和尖叫。 好像有水声…是海吗?还是江河? 有谁掉到水里去了吗? 要救人才行! 要救人才行! 拼命睁开眼, 拼命伸出手, 豁亮天际的闪电迅光中,她看到有模糊的人影在怒涛间挣扎。那人衣衫散乱,襟口大开,锁骨上一颗小小黑痣。 伴着轰鸣的雷声,有人在叫“阿鸢!阿鸢!” 她想要回答, 却发不出声音,冷风并着冷雨飕飕灌进口中,冻住她的灵魂。 闪电消逝, 黑暗再次降临,她周身冰寒刺骨, 四肢动弹不得,一阵深沉的绝望铺天盖地拍来。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触不到。 还好,还好, 还有那个声音仍在呼唤: “阿鸢,醒来!阿鸢!醒来!” 关鹤谣猛然坐起。 掬月蹭着她翻了个身, 发出模糊的梦呓。 屋外雨声如珠玉落盘, 关鹤谣看向扶着她的萧屹。 “五哥, ” 又一声轰隆的落雷中,她声音发抖,“我、我好像梦见你掉到水里了……” 明明她本人倒是更像刚从水里被捞出来的,满脸泪湿,满头虚汗。 萧屹捋捋她额发, “我在这呢,你做恶梦了。” 关鹤谣按住胸口,过于真实的梦境,让惊惧和寒冷仍满溢心间,她不禁打了个颤。忽觉身体一轻,萧屹将她从衣柜里挖了出来,连人带被抱在了怀里。 萧屹起身站直,关鹤谣视角骤变,大脑却还没转过弯来。 好一招旱地拔葱!她此时只能想到这个。 萧屹一手拢住她大腿,一手揽着她后背,他微向后仰,关鹤谣就结结实实地贴在了他身上。强壮的手臂隔着被子紧搂着她,关鹤谣忽然有点喘不过气。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