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敛了心神,反手挣脱了弘晖的双手,自顾挑了一把椅子坐下,却不是书桌后的主位,而弘晖微愣之际,却是已经被四爷反手拉过站立在身前,“此番江南行,可有收获?” 既然已经出宫了,再耽搁些时间也无妨了,只是,四爷此时便开始思索着,宫里康熙爷是否会借题发挥、又闹点小动静,哎,才刚即位登基一两天的时间,四爷就深刻感受到,康熙爷虽有帮着制约朝中纷乱、安定大局,却又实在不省心,没少给自己这位老爷子不得已匆忙立下的新帝下套子、使绊子。 康熙爷还是不甘心,可康熙爷毕竟是康熙爷,心里始终放不下大清朝的,这一点纵使老二胤礽也得靠边站。 弘晖没有急着回答,伸出手来要去抚平四爷眉间的皱痕,四爷十分敏感地向后仰了仰,幅度却不大,最终也还是让弘晖得逞了,弘晖倒也没有太过得寸进尺,满意地瞧着四爷虽然还是隐忍着,却已经渐渐松开眉头,“阿玛,在儿子看来,那曹贼之恶,恐更甚于那般草莽之贼。” 曹贼,当然就是指的康熙宠臣、江宁织造曹寅。 四爷点头,又顿了顿,似乎是没能完全听懂儿子的整句话,却也是同意曹贼的可恶该死。然而,四爷心里怕是对着曹寅还有几分“谢意”的,若不是曹寅敢对弘晖做得太过分了,四爷全力对着康熙施压、逼着老爷子不得不传位的这事儿,还真能再熬上一两年。 “阿玛,窥伺大清江山的人,是为国之反贼、乱贼。”弘晖时常给四爷说道一些,不管四爷赞成反对,至少四爷不会因此与儿子当真起了隔阂,“然而,阿玛应该比儿子看的更加明白,诸如曹贼贪墨、恃宠而骄、任意妄为,此等贼子,是大清国之蛀虫、国之祸患,可却能仗着主子恩宠、堂而皇之侵蚀国柱,岂不是更加……该杀该剐?” 四爷点点头,却是话锋一转,“所以,你就大胆把反清复明的乱贼都敢收归门下?”厉声叱问。 四爷头疼,这小子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现在居然还那话来给爷下套,实在可恶。 被点破心思,弘晖被这话一噎,难免神情中带了点尴尬的红晕,却在下一刻,习惯性地张口便向四爷倒打一耙,“阿玛!您要是想谈公事、谈国事,您要是要给儿子问罪,那儿子就跟您回宫里听候发落。”弘晖气势汹汹,言辞对着四爷似有指责之意,“可现在这是儿子家里,雍王府,皇上您这龙威龙怒发的,没挑对地方。” 哼,好好的,干嘛把话挑明了,居然还真把什么事儿都摸得门清儿,虽然弘晖不曾对着四爷刻意隐瞒遮掩,可毕竟,有些事,弘晖总是希望是自己主动与四爷坦白提起,而不是被四爷的探子奴才提前回禀了。 言辞噎人的本事,弘晖大概是得了四爷真传了,还有那么点青出于蓝的架势,可不,四爷脸色猛地就被调成了黑色,紧绷着表情,四爷实在辛苦,想要与儿子辩驳吧,四爷却又自持身份,觉得多此一举,有胡闹嫌疑,四爷觉得简直幼稚。 可这小子实在不厚道,明明是弘晖自己要“论贼”的,再者,你既然敢做,还怕爷说道? 在弘晖颇具挑衅目光的注视下,四爷冷哼一声,“强词夺理。”气场全开,便不再说话,就这么瞧着儿子。 弘晖跟着毫不示弱地瞪了会儿,父子俩就这么谁也不退让,可其实,没多久,弘晖和四爷都快要忘了关于“贼子”一说,不过就变成了父子间的无聊斗气。 四爷是瞧着,儿子长大了;弘晖是瞧着,四爷越发帝王霸气了。 林师在暗处撇撇嘴,心中不免腹诽道,四爷啊,回书房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此时幸亏没外人在,不然您这英明就全毁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