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小孙女八九岁的样子,穿着短褂花布裤子,一直在旁边给郑陆和尤宏志打扇子,因为屋子里就一台刚借来的老旧的台扇——插座还是现从屋里唯一的一盏灯泡上接出来的电线,摇着头也扇不过来。郑陆几次让她别扇了上桌子吃饭,她都是抿嘴笑笑,停一下,等人转过身去,又拿着蒲扇左右摇起来。后来摇出了一身的汗,尤宏志几个又再三说了,老校长发了话,她才挨着沈林坐下,乖巧地坐着,桌子上是招待贵客才有的肉菜,她并不伸筷子,只吃碗里的糯米饭,偶尔和沈林用山里话说上几句,大眼睛笑眯眯地。 郑陆夹了几筷子鸡肉给她,她抬头看了看爷爷,这才小声小气地说谢谢,小口小口地吃。老校长唉了一声,说山里头穷啊,娃们可怜。又说了很多学校的困难,政府的政策,也有慈善团体来捐助辽县,可是有限,再加上大伙村在这深山里,摩托车进来都苦难,捐助不到,有愿意来支教的老师就千恩万谢了。最后几位校长以茶代酒对他们几个又进行了一番感谢。 郑陆午觉是热醒的,虽然有那台破电扇和小姑娘坐在小竹凳子上给他打扇子。外头日头晃晃,这空心砖砌成的石头房子里跟外面实在是差不了多少。小姑娘一边给他打扇子,一边手捧一本摄影杂志。见他醒了,腼腆一笑。 “你叫什么?”郑陆回以一笑,接过她手上的蒲扇,噗噗大力扇起来。 “小米。”仍然小声小气地。 这个名字郑陆有些印象,在沈林的那封信上,那个想要每天吃肉看电视,穿漂亮衣服的孩子。当时看到她的这个愿望,郑陆还愣了一下。 “他们人呢?” “沈林哥哥带着车去给前头山里的大风小学送东西了,胖哥哥和爷爷去村里了。你睡着了就没喊你。走了有半个多小时了。” “在看什么?” “看图片。”小米歪着脑袋翻了两页手上的杂志,忽然问:“北京是不是很漂亮?沈林哥哥说北京可大了,好多好多大学,好多好多外国人。北京人都有很多钱,学校食堂里每天都有吃不完的大米饭。哥哥,你也是有钱人么?你会说外国话么?” 郑陆被问得一时不知从何答起,只问到:“你是不是很喜欢吃大米饭?” “过年的时候吃过。”小米眨眨眼睛,还在等郑陆回答问题。 郑陆看着她一翻身坐了起来,掏出了手机,翻出一些北京的照片给她看,有学校里的,也有之前去过的北京各处的照片,小米把小脑袋伸到郑陆手边,当她看到照片里蜿蜒的长城的时候,哇一声,惊叹地叫了出来,对着郑陆发出了十分艳羡的目光。 “这个人是你的好朋友吗?”小米指着经常会出现的陶承柏问。 郑陆得意地说:“帅吧?这是我哥。” “怎么长得和你一点也不像啊。”小米歪着小脑袋问。 “因为不是亲的。以前我离了他不能活。” “那现在呢?” “现在我可以三天两夜不睡觉一个人跑来你们这山里了。” 小米听了这话很糊涂,根本没有搞明白他的意思。不过郑陆是大人,大人的话听不明白是很正常的。 沈林跟着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其时郑陆和尤宏志正坐在小操场旁边的山坡上看夕阳。空心砖的房子里生起一股乡村里才会看到的青色的炊烟,房后的山顶已经被斜阳染红, 偶尔有山风吹佛,虽然燥热却非常宁静,只有操场中间旗杆上老旧的五星红旗被吹佛得时不时要发出一些噗噗的响声。 “下午村长已经带人把他们村头那一段路彻底铲平了。”尤宏志双手撑在身后坐着,T卷到胸口处,露出一截大肚皮:“东西也都给送到了,明天就能回了。” 郑陆躺在土坡上,悠闲地驾着腿嘴里叼着根草梗子,想到要回去就愁死了:“回去还得再颠三个小时啊要了亲命了。” “他们这真的很穷啊。”尤宏志感慨,“就两天沤了我一身的痱子。”能有台电扇吹风都是很奢侈的事情。昨晚上沈林家的电扇是借的,今天中午吃饭的台扇也是借的。 “我现在身上都是馊的。”郑陆说着话用手撑起了脑袋,看到了下面的沈林,他将手指伸进嘴里吹了个响哨。沈林卷着裤脚,脱下了上身的衣服搭在肩头,露出排骨似的小体格,笑着向这边跑过来。 “这穷山沟下次你还敢来吗?”郑陆拍着自己晒黑的小腿肚子忽然笑着问尤宏志。 “切!”尤宏志不屑地一摆头,有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