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橙没明白:“我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何晶:“你不爱你母亲,所以你没办法爱我。你看我的眼神虽然很努力,但我感觉不到亲情的存在。就比如你回来看到我的那场,你只是演了你自己作为一个儿子该怎么做,一开始是害怕母亲打,后来是看到母亲没了半个舌头痛苦想报复,可是这里头,你的爱呢?你在看着薄洺演的时候,眼睛里是放着光的,因为你的眼里只有他,但你和我演的时候,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还有刚才那部分,你打她那么狠是因为你爱你的母亲,你恨部族其他人也是因为你爱你的母亲,如果缺少了爱,所有的恨都不成立。” 余橙低了一会儿头,抬起来,“爱母亲是什么感觉?” 何晶张着嘴,想了半天,“就是……”然后突然看着他的眼神更深邃了,“哎,你这个孩子。今晚我和江流、编剧在鄯善城里吃顿饭,你也过来吧。我们跟你说说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当天晚上何晶的保姆车来接了余橙,和其他几人一起去了当地的饭店坐了包间。在编剧这个哲学家的引导下,每个老人家都说了不少有阅历的话题。 何晶引导众人,“说说妈吧。我先说。我妈在的时候,对我特别狠。那个时候八。九十年代,我家里本来是一点钱都没有,快上街要饭了。我妈家里五十年代前就是街头艺人,俗称耍杂耍的,后来闹起来多少年没有耍,我妈就说,要不我们还上街去吧。讨饭吃也比别的讨饭的多一点技能。我妈跟我说这是艺多不压身。” “她每次打我的时候都是含着眼泪打的,我小时候特别恨她,但是,当我能顶着三十个碗在头上不倒的时候,我就不恨她了。她教会我的太多。” “如果不是我天天卖艺演出,有人发现了我,保举我考艺术学校,我不会有今天。所以后来她去世的时候,我把那三十个碗给她埋我们家祖坟了。” 众人感慨连连,江流、编剧纷纷发言。何晶之前来的时候就在车上说,“你不用太听我们的话,怕你没法感同身受,但是你可以在我们说话的时候,看看我们的眼睛,我们脸上的肌肉,我们的手。有的时候,就算你没有办法体会到某种需要阅历才能有的感情,你可以用身体记忆,来复制这种感情。大家都说,身体比嘴诚实,就是这个意思。” 余橙于是仔细地看着,观察她们提到母亲时的那放光的眼神,或是迷离的,想念的,懊悔的,在这些上了年纪的人眼中,肌肉里,手心里,寻找母亲留给他们的痕迹。 回来的车上,何晶对他说,“我要是跟你说,没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这话你肯定不信。但是你必须得相信,你有多努力来到这个世上,她就有多努力孕育你,生下你。你只要知道她生你的时候经历过世间最痛,就知道她曾经也爱过你一点。所以假如将来你面对她,就把这一点回馈给她吧。” 余橙鼻子酸,看向窗外。 回了旅馆后,薄洺拿出一台老旧的电脑,把电脑放在行军床上,“过来看看我妈的芭蕾舞。百老汇的演出,天鹅湖。” 余橙发现所有人都挺替他操心的,也不多说。看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