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所谓,但她还有家人。女眷孩子居于内宅,大可以避门不出,省得自寻烦恼。可是男子不一样,尤其是官场中人。 比如叶庚。 国子监恰在北城,叶庚不想听到那些风言风语都难。 如果说真相是可以掌中起舞的赵飞燕,那么传言就是体态丰腴的杨玉环。传着传着越发富态,胖若两人都是好的。 参加诗会的姑娘们众多,又有人故意宣扬。好似树起一个反面教材,人人都可以踩着这样的人抬高自己。仿佛把这样的人踩得越低,越能证明她们的高尚与美德。 在飞速流转的传言中,叶娉的行径比花楼里的姑娘还要轻浮。什么扭腰肢抛媚眼,骚首弄姿举止放荡。更有甚者,将她描述成春宫图里的小娘子,什么轻解罗裙款摆身体,不知羞耻地贴在温郡王身上,被温郡王一脚踹飞出去几丈远。 饶是叶庚早有心理准备,打定主意不闻不问装聋作哑,可惜根本做不到。听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他气得险些失态。 有那故意看人笑话的好事者,半是玩笑半是恶意地打趣他,夸他养了一个好女儿,年纪不大眼光却高。 这样的玩笑听着好像无伤大雅,但让人极为难堪。若真是门当户对也还罢了,大不了直接过了明路。无奈叶家和温家身份地位悬殊如天地,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妄想。如今他无比庆幸自己官职低,平日里遇不上那位温郡王,否则一旦照面,他简直无地自容。 尽管他刻意板着脸不理睬旁人的议论和玩笑,心中依旧难熬。好容易挨到下职,偏有平日里与他不对付的人呼朋唤友去酒楼打牙祭,还偏偏破天荒叫上他。 他叫苦不迭,再三推辞。 “叶大人生了一个好女儿,以后有贵人提携平步青云,怕是再也不屑与我等为伍。”那人讥笑道。 叶庚忍着气,不理那人。 那人不依不饶,“我等不比叶大人命好,妻女都能当大用。” 如此这般含沙射影,饶是叶庚自知自己没有根基,多年来处处谨慎不敢与任何人红脸,却是再也忍不了。 “男子当不累及妻儿,朱大人慎言。” “叶大人何必生气,我等羡慕都来不及。” 这位朱大人也是寒门仕子,与叶庚不同的是他科举入仕时家里已有发妻,是以未能被世家大户榜下捉婿。他比叶庚年长七岁,官职却比叶庚低一级。同为寒门出身,境遇大不相同,他难免心里失衡。 叶庚在国子监是出名的好脾气,如今旁人见他顶了朱大人,都知道他必是气狠了。谁家还没有一两个不听话的逆子逆女,说起来各位老父亲都有一把辛酸泪。只是叶大人家里的那个女儿实在是胆大,竟然敢招惹温郡王。 众位同僚劝说的劝说,打圆场的打圆场,好歹算是没让两人吵起来。与叶庚最相熟的是刘大人,他边劝边推,死活把叶庚拉走了。 那位朱大人倒也不敢真的和叶庚叫板,毕竟叶庚的妻子出自王家。他重重啐了一口,不屑地哼了一声。 得意什么? 生出那样不要脸的女儿,换成是他早就按在水桶里溺死了,没得留在世上丢人现眼。 刘大人又是拉又是劝,“朱大人就是那个德行,你与他置什么气。” “原本我也不想同他争,同为贫寒出身,我知他的艰难,也知他的不易。谁料他处处针对我,视我为仇敌。”叶庚轻轻一声叹息,他实在是不想和任何结怨。别人都说他是靠王家才有今天,只有他自己知道王家根本不在意他。 刘大人又道:“你也莫愁,等这阵风过了就好了。” “只能如此了。” 两人说着话,往出走。 忽然迎面走来一群人,一半身着刑司黑服,一半则是京吾卫藏青服,腰间皆别着腰刀。为首的两人一墨绿一暗红,一冷一热。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