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舟目光漫不经心,又落回来:“做朋友啊,朋友也没得做?” 温盏停留在领口围巾处的手指没收,被风吹着,脑子不太清醒,看他的眼神变得有点困惑。 没多想,摇头:“我不要。” 商行舟呼吸一滞。 “我没法跟前任做朋友。”她闷声,“而且,你也不会缺我这么个朋友。” 商行舟张张嘴,手刚抬起来,又听她补充:“再说了,你都有儿子了。” 商行舟:“……” 这是她第二次提这件事了。 她是不是真的很介意这件事,还是仅仅在找借口。 他费解:“我有什么啊,我怎么就有儿子了?” 他不服气:“这什么东西,谁造的谣?温盏,我没儿子。” 温盏不说话,半张脸埋进毛茸茸的围巾,只露出一双眼,警惕地盯着他。 不太信的样子。 像一只不高兴的海獭。 ……但是,她是不是,有点可爱。 商行舟抵了下腮,心里忽然有些好笑。 思考一阵,他稍稍正色,撩起眼皮,很礼貌地伸出一只手:“那你瞧要不这样,咱俩重新认识一下?东部战区空降某旅,商行舟。未婚,没儿子,也没女儿。” 夜色下,男人身材高大挺拔,肩膀很宽,作战服勾勒肌肉流畅的线条。 他手掌悬空落在她面前,常年作训的缘故,虎口处有薄薄的茧。 仍旧是宽厚的,温热的。 极其短暂的一秒钟,温盏脑子轻微地迷糊。 但很快就恢复清醒。 她退后一步,还是拒绝:“不要。” 她一双琉璃似的眼睛,看着他,提醒:“盲盒你想还我就还我,不还我就算了。我们早分手了,没必要再重新认识。你少自欺欺人,商行舟。” ——你少自欺欺人。 风翻涌着,巨大的云团映着深黑天幕,快速从头顶掠过。 商行舟一只手悬在半空,长久地停留,直到她离开,也没有放下。 他没捉住温盏。 只有冷冽的风,从指间滑走。 这种近似“失去”的感觉,带动身体深处某种化学反应,过往的记忆受到召唤一般,一切都在这一刻苏醒,送到他眼前。 很久,商行舟自嘲地勾勾唇角,收回手。 分手?确实是分手了。 大三那年,青岛之行以后,他醉酒中被人告了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温盏。 她走得非常迅速,果断。 商行舟一直觉得,温盏这姑娘,只是有点胆小,偶尔表现得优柔寡断,实际上骨子里倔强又不肯认输,对于认定的事情,死咬住不会放手。 可他没想到,在跟他有关的事情上,她也能这么不留情面。 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连一次头都不肯回。 他这人从小到大,天之骄子似的,走到哪都被捧着,其实没受过什么巨大的挫折。 人生中的一切来得太过容易,导致他对世界上绝大多数事情,都没有兴趣。 但温盏是个例外。 他骄矜,偏偏想弄清楚一切与她有关的谜题。 只是他年轻气盛,那时也满腹困惑。 在海边时,心有不甘,却又似乎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 他问她: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吗?她没答。 他又问: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她也没答。 可见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很可能是会让他不好受的。 他在那秒忽然没了信心,酒劲儿上涌,就那样睡过去。 再行过来,大梦一场,海浪仍旧拍击着礁石,天空已经大亮。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