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王妃心火有些旺,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可是无论多少银子的汤药下去,宗王妃总是萎靡没气力,有时候又是心焦气燥,逮着女儿就会挑着茬子来骂。 这心病将养起来就慢了,惹得韩瑶现在在府里,又要开始贴墙走路了。 王妃既然如此,府里的大小事务也懒理了。 北镇王不耐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便问宗王妃该如何处置。 宗王妃躺在床榻上有气无力道:“家里又不是只我一个,你不是有大儿媳妇吗?她多能干,手里的铺子打点得也好,就将公中交给她管得了……” 北镇王倒是颇为意外,没想到他这位夫人能轻易放权。 不过她提对这个法子也好,于是北镇王便准备去跟儿媳妇提。 待北镇王走了,原本病恹恹的宗王妃倒是一骨碌爬了起来,喊着自己贴身嬷嬷盛妈妈道:“快,将那对玉头裹软皮子的美人锤拿来,让小丫鬟给我捶捶腿,整日躺着,腰都快散了。” 这盛妈妈乃是回家养病的奚嬷嬷的表妹,也是王府里的老仆,如今她顶了奚嬷嬷的缺,又惯会来事,有了奚嬷嬷的指点,服侍王妃也甚是周道。 不过她方才听宗王妃要放权给新妇,心里顿时有些慌,干脆也不用小丫鬟,亲自拿了美人锤,一边在软榻边给王妃捶腿,一边轻言轻语道:“您是这王府的女主子,年龄也正当时,哪有这么早放权的道理?” 宗王妃却不屑冷笑一声:“你当我傻?若有好家当,当起家来自然顺风顺水。可是公中空荡荡,有什么好把持的?我们那位王爷,向来是钱银没谱的,之前给我父亲交了一半的罚金。这满府上下,能收刮的银子都收刮干净了。佃租子收上来还早呢,满府上下都是要吃要喝,我不吃个大户,难道要拿自己的嫁妆往里填?” 原来王府现在亏空得不行,宗王妃也当不起这个家,正好趁机会装病,让苏落云那个新妇去管。 她那么有钱,若是看府里没钱,岂有不拿的道理? 宗王妃好歹也是个官家女子,不好跟乡野婆婆一样,开口索要儿媳妇的嫁妆,所以便寻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将烂摊子一并都交给了大儿媳妇落云来处理。 听王妃这么一说,盛妈妈这才恍然大悟,连声夸赞王妃聪慧。 那个苏落云商贾出身,原本也不配王府之家。现在好不容易嫁进来,王府缺钱,她若不拿出些钱财填补,如何好意思立在王府的屋檐底下! 再说王爷,若是以前,就算再没人管府宅子,也不会放心让新妇管家。 毕竟落云是小门户出身的女子,而且还有眼疾。 儿子娶她的过程也有些匪夷所思。平日看他们相处,也是儿子倒贴得多,那小心翼翼的劲头,当真像是穷小子从往村子里拐媳妇,生怕她跑了似的。 北镇王都不知道这荒诞的姻缘能维持到何时,自然不会真心拿落云当自家人看。 不过后来,日子相处久了。他倒是愈加理解儿子当初为何执意要娶一个平民盲妇了。 这姑娘虽然眼盲,心思可比许多健全的女子都透亮。 北镇王当初只看女子样貌,又因为自己的考量,选了宗家女,谁知却娶了怨妇入门。后来得了韩临风的母亲,又懂得了女子不光看样貌,当知温柔性情的可贵。 可现在再看自己的这个大儿媳,他一时又不无感慨:女子除了容貌,性格之外,若是兼具大智慧,才算得天赐良伴。 见了她应付那两位巡使的架势,再加上韩瑶解除婚约的风波,宗王爷也算是彻底了解自己大儿媳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她虽然没有名门加持,可是却是京城富贵圈里摸爬滚打,历练出来的。 至于钱银方面,人家是千两万两的流水账,手里那么多的铺子都管得,区区一个王府的账本,那更是练手的小帐。 于是王爷便私下找来了落云,先跟她说了宗王妃的意思。 他本以为一个新妇,要从婆婆手里接下管家差事,大约都是要惶恐一番,推让一下,又或者是喜出望外,拘礼感激公婆的信任。 没想到,这大儿媳妇听了,却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 饶是见过些风浪的北镇王,也看不懂落云的意思了,见她笑个没完,王爷问她何意。 落云望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