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季别云道,“你今夜把我叫来,不就是防止我有所动作吗?我肯赴宴便已经是赏脸了,你难道不该也拿出些东西交换?” 段文甫似乎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季将军还有如此狂傲的一面,让我有些不忍心对付你了。” 说罢拍了拍手,屋外顿时进来了十多个侍卫,将季别云围住。 别人都已经跨过了以礼相待这一步,动了兵,季别云只好起身。 然而突然间他有些晕眩,脚下一软,差点没站起来。好在及时稳住了身形,才没让人看出来。 手搭在腰间却寒刀上的一瞬,周遭的侍卫纷纷拔刀。 季别云被寒光笼罩着,目光却穿过人墙,直直看向段文甫。 “你觉得凭我的本事,出不去段府?” “当然出得去了,我可没有低估季将军的武力。”段文甫朝侍卫挥挥手,让出一条路来,走近了几步,“其实吧,这些事情我憋在心里太久,找不到诉说之人,几年来也的确有过烦扰之时。” 他整个人紧绷着,开口道:“说来听听。” 段中丞笑了笑,“倒不是因为别的,都是你爹死之前的眼神太让人印象深刻了,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回头你爹再给你托梦的时候,跟他老人家说说,让他别再来纠缠我了。” 季别云慢慢将刀从鞘中抽出,在手中转了半圈换回正手,不顾周围的刀光剑影逼得更近,只低垂着眼轻笑一声。 多跟此人说一句话他都嫌恶心。 但今夜他前来的目的是从这人嘴里撬出些秘密,如今目的尚未达成,他还不能直接离开。 季别云扫视了一圈,问道:“你不介意这些人听见你曾做过的事,那我便说了?” 段文甫也不知在想什么,阴恻恻道:“洗耳恭听。” “郑禹还在灵州当刺史时,你也在淮南道当监察御史,他曾去找过你,求你帮忙遮掩什么事情。就如同充州一般,刺史与御史互相勾结,我说得对吗?” “我凭什么要回答你?”段中丞笑着看向他。 季别云冷冷道:“就凭你如今所得到的,都是因为运气而已。若无灵州一事,恐怕你现在还无法晋升,仍旧当着看似重要却被迫清贫的御史。” 御史台自古以来就不该是豺狼聚头之所。 选拔御史看中的不仅是才能,还有品行,凡清正廉洁者才可任监察御史一职,替皇帝守住朝纲清明。御史看起来有监察百官之职权,然而处处受限,一举一动更要为百官表率。不仅日子过得清寒,还会时常得罪其他官员,在某些投机取巧之人眼中算不得好差事。 段文甫不满足御史之职,想要更大的富贵,想要更多的权力。自己爬上御史台之首的位置之后,还要将此处全都染成一缸黑水,用朝纲之乱堆出山一样高的金玉富贵。 季别云道:“短短几年,你就从监察御史爬到御史中丞的位置上,如今也不过二十有七。常常被人夸赞年轻有为,享受着滔天权力与荣华富贵,你一定很满意如今的日子吧?不过你自己也清楚,踩在柳家尸骨上得来的海市蜃楼,也该有消散的一天。” 他看着段文甫愈渐苍白的脸色,冷笑道:“你害怕富贵如镜花水月,来得有多轻易,散得便有多突然。” 段中丞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猛地抢过一旁侍卫的剑,指了过来。虽然气极,但理智仍在,没有立刻动手,咬牙切齿地憋着。 片刻后却突然放下手,阴森道:“我就算将真相告诉你又如何,罪魁祸首早已经死了,你只有去黄泉找他算账。其实柳家一案简单得很,都快柳洪吉时运不济惹祸上身,他挡了别人的道,也休怪别人先行下手,将他定了罪。” 总算被他激出了真相。 季别云皱着眉问道:“谁?郑禹?我爹发现他的罪行了?” 段文甫不置可否:“凶手郑禹死了,柳家的人除了你也都死了。你独活在世,为了所谓真相蹚这一趟浑水,甚至将命搭进去,就算查到了又如何?你找谁报仇去?” 季别云捅了段文甫的心窝子,这人也要捅回来,反问他道:“你不觉得自己很悲哀吗?” 他咬着后槽牙没接话,片刻后只固执问道:“郑禹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