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回去站好。”戴丰茂挥手赶人。 季别云冷笑一声,“你把人家一和尚牵扯进来做什么,好玩儿?” 戴丰茂终于回过味来,千回百转地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嫌没地方发挥呢,原来是担忧那和尚。” “什么那和尚,尊重些,”他纠正道,“人家有法号。” “那你怎么不叫他法号?” 戴丰茂对着季别云时而尊敬,时而不讲尊卑上下。就例如现在,他觉得季别云太袒护观尘了,就像是有私人情面一样,让他很想提醒一句不能因公徇私。 不过戴丰茂没敢提醒。这人看起来太病态,眼睛倒是不红了,就是整个人显得有些暴躁,可能是没怎么休息的缘故吧? 季别云冷冷瞥了戴副尉一眼,没再提观尘法号的事,反倒问:“命案现场你们去过了吗?” 那地方已经被充州当地调查过了,尸体全都运往了宸京大理寺,况且被火烧过,他不指望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戴丰茂点了点头,“粗略查了一遍,目前为止什么都没发现。你就别去了,怕你承受不住。” 他奇道:“我在你们心中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连这都承受不住?” 戴副尉没来得及回答,那个叫耿祥的人又凑了上来,“戴副尉说过,您长得细皮嫩肉的,真不太适合和我们一样风吹日晒。” 戴丰茂脸色一变,急忙使眼色让耿祥闭嘴,不过已经晚了,季别云转了转手腕,眉目间隐隐比刚才更加暴躁了。 “细皮嫩肉?是不是又要和我打一架?” 戴丰茂一个箭步挡在耿祥身前,“头儿,别起内讧,莫须有的事情,我从来没这样编排过你,别听他瞎说。” 季别云其实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们,一听这话便道:“去厨房弄一碗吃的来,我今天还没吃东西,饿死了。” 耿祥刚跑远,柴房门便打开了。 趁着观尘反手关上房门之前,季别云抓紧时间往里面瞧了瞧,少女颓丧地坐在那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他心里一紧,不忍多看,稍一愣神房门便被合上了。 戴丰茂先他一步问道:“怎么还把人说哭了?” “待她哭完再进去吧。”观尘双手合十,面目悲悯。 季别云打量着观尘的眉眼,有些好奇这人是如何说动的谷杉月,话到嘴边却没问出来。其实他大概知道,观尘做不出威逼利诱这种事。 多正直的一个人,他站在边上都显得卑劣了。 过了片刻,等屋内的抽气声弱下去,他们才又进去。 谷杉月已经没在流泪了,只是盯着地面上一根干草出神,他们进来之后她也没什么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语气透着麻木。 “刺史常去凤玉楼。” 第一句话就让季别云绷紧了心神。 “偶尔还会带着人过去议事,有时候是长史,有时候是其他人。但是他们说话很隐蔽,还会屏退旁人。”谷杉月声音近乎没有起伏,“但刺史喝醉之后会在姐姐们跟前吹嘘,说没人敢来找他麻烦,让姐姐们安分守己,别动不该起的心思。” 话音落下之后,少女又缓和了许久。 “我之前年纪小,没有进去伺候过刺史,直到后来,有一次……有一次刺史在府上宴客,召凤玉楼的姑娘前去助兴,我也去了。” 谷杉月嘴唇在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滴,一颗一颗砸在地面。 季别云不忍听下去。 谷杉月如今才十四岁,之前又能有多大? 他转身就走,却被一只手握住了胳膊。观尘将他坚定地拉了回去,却对着少女道:“不必强忍,你可以哭完再说。” 少女摇了摇头,倔强道:“我现在就要说,我在那里看见了一个客人,他说自己是从京中来的,是……” 话音戛然而止,谷杉月紧紧闭住了双唇。 “是什么?”季别云直觉谷杉月没说出来的内容极其重要,忍不住追问。 “剩下的我现在不会说,虽然这位师父说你们是好官,但我不会轻易相信的。”少女抬眼恨恨看向他们,“做官的都蛇鼠一窝,要么你们把我送到皇帝面前,要么你让躲起来的充州人都出来。他们欠凤玉楼的,迟早要还……休想自己做缩头乌龟,把所有事情都推给我们!” 欠凤玉楼的? 季别云越听越觉得事情复杂,即使知道谷杉月不会轻易说,还是问道:“他们欠凤玉楼什么?又把什么事情推在你们身上?” “灭门案是凤玉楼那些冤魂死后报复,难道他们不是这样认为的吗?”谷杉月目光锐利,如鞭子一般看过来。 季别云一时无言。 他之前以为充州百姓闭门不出是人人自危,害怕灭门案的血光波及到自己身上。若谷杉月所说属实,那这些人大概都知道一两分实情,只是不敢表明,明哲保身。 这世道……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