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聿:“……” 他的腿已经不是他的腿,放下裙子后,他的腿可能在,也可能不在,这是一条薛定谔的腿。 祭台上,神父在铜盆内净手,拿起刀叉,切下一块血淋淋的生肉,又从银壶里倒出一杯赤红液体。 “愿基督的圣体与圣血,洗净我的罪污,涤除我的愆尤,保佑我得到永生。” 唱念完毕,他大口啖肉,饮下红酒。那血色液体沿着他灰败的唇角溢出淌下,滴落在黑色长袍上。 难以言喻的腥味弥漫开来。 众人艰难地吞咽口水,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写满抗拒与嫌恶,干呕声此起彼伏。 清晰的咀嚼声终于停止,神父拿洁白的圣巾抹抹嘴:“请众信徒受领圣体与圣血,分食之。” 第9章卧室乱斗 那肉,那酒,都令人产生糟糕的联想。 现代人早就摆脱了茹毛饮血的原始习性,此时除了毛骨悚然,抽搐的胃袋毫无进食的欲望。 “愿你们都能圆满完成弥撒。” “公爵夫人”翘起手指,用粗哑的公鸭嗓再次强调。他就像养殖场里挥舞砍刀的屠夫,朝一只只待宰猪崽投去浸染了森森血气的眼神。 空气宛如淬了毒的寒冰,每吸进肺里一口,冰碴割裂肺泡,剧毒缓慢侵蚀躯体与神魂。 一位沮丧颓唐的男人硬着头皮站起,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 神父递来滴血的刀叉。 男人接过,他努力遏制生理性的呕吐欲——这两天他与所有幸存者一样,在一桩接一桩的死亡面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不断提高自身的心理阈值,他开始变得麻木、冷酷、听天由命。 他面无表情地切下第一刀,刀锋划开细腻的皮肉,发出噗呲的细微声响,他忍不住发散思维:什么动物会有如此光滑的肌肤?反正不是猪。他没去细想,事实上,某种说不清的本能阻止他深入探寻。他可能割到血管,里头滞留的黑血渗出。 真恶心。 但没办法。 为了活下去。 机械地切下一块肉,用叉子叉起,屏住呼吸,生肉缓缓靠近蠕动的嘴唇。 头顶的耶稣投下垂怜的目光。 有如刹那间的神启,男人蓦地转动眼珠,他瞥见红布掩映的那一大坨死肉上,有道黑青色的印记。印记从记忆中猝不及防地掉落出来。瞳仁剧颤——那是纹身。 额头刷地沁出豆大的冷汗。 “当啷”一声脆响,叉子带着肉从铺着红毯的台阶上滚落,一直滚到公爵的脚边,玷污了华丽的纱裙。 纹身属于头天晚上被雷劈死的那个花臂男! 咔嚓,虚空中有什么我们称之为人性尊严的易碎品破裂了。 那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男人捏紧了拳头,恨恨转身,他双目赤红,绝望又愤怒地指着那坨肉咆哮,“这是人,这他妈是人肉!我不吃!我不是禽兽,我不吃人!” 他的指控在肃穆的教堂内掀起一轮热议。 “什么?是人肉?那酒呢?” “不会是人血吧!” 同类相食的恐慌迅速扩散。 “怎么办?要不要吃?” “不吃会死!”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