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因为看着同僚都跪了一地,未免太过拔群,他也便随着一同跪了,那也已是好上了太多。 故而眼下姜淮之所以会显得虚弱,主要的缘由还在... 当其他大臣在殚精竭虑想着如何保住全府的性命时,尚书大人他—— 在面对两个儿子的诘问。 立后的消息,是怎么瞒也瞒不住的。 虽然姜大人也很奇怪如此紧迫的时间里,他们到底是从哪听来的风声。 但总之这一夜,姜家府上的火烛亦如京中其余人家一般,是彻夜未熄。 幸而此下大家眼底的青紫一个比一个深,倒也显不出他什么来。 姜淮掩在人群里,一边掐着自己虎口,一边不着痕迹地瞪了两个逆子一眼。 唯有这样,他才不至于彻底睡过去。 正当这时,一道近乎沙哑的声音响在了他耳边: “礼部已筹大典多时,后位不稳则人心不安...” 赵惑跪在那,高举着手中奏章,一字一句道:“为我大雍长治久安计,臣请奏,求圣上下旨,册姜氏以后位。” 方才还耷拉着眼皮的姜尚书骤然瞪圆了眼。 不是?你刚刚不还在声泪俱下地说自己有罪么? 怎么突然就开始扒拉起他女儿了! 被冷刀砍了个正着的姜大人眼下是真真不困了。甚至清醒得过了头。 就像你看戏看的好好的,正瞧到高潮处呢,好嘛,突然发现自己也是戏里的那个。 姜淮看着那厢正跪呈奏章于上的臣子,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又涌起一种四面楚歌之感。 何其熟悉啊。 第92章 封后 姜尚书怔愣着, 却是打了个寒颤。 而此时站于后侧的姜卓卿抿直唇,往左一行,直接出列弓身道: “回圣上, 子不语怪力乱神。立后事关江山社稷,乃国之根本, 又岂是能因观星监“吉星”一语、空口白牙就定下的?” 姜卓卿心知, 凭京中如今的局势, 想要再以岁岁才疏学浅为缘由推掉这份皇恩已是不可能之事。 剩下唯一的破局之法, 便只剩下观星监。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咬死观星监卦象为虚,方才有一丝机会。 “姜少卿,你...”闻他出言驳斥,跪于阶下的宰辅呼吸一紧, 本就惨白的面色更难看了些。 少卿, 换做几日前他原不该这么称呼对方的。 但豫州之劳,救驾之功, 现下对方已是圣旨明任的大理寺少卿了。 距姜氏子获封状元入朝才过去几载?如今竟已是正四品之位了。位极人臣并非是什么妄言。 更何况还是未来帝后长兄。 已认清形势的赵惑也不敢明着跟他呛起声。 宰辅只能放低姿态小声劝和道:“立后本是大喜,这等福分, 少卿又何必推拒呢?” 可他话音刚落呢,那边就又有人站了出来。 “大喜?赵相如此热衷此事, 何不干脆自己嫁过去。”自昨夜起便一直沉默的姜二公子眼神一厉,冷冷言道:“这福分若赵氏想要, 尽管拿去。” 赵惑被他说得险些气晕而亡。 是他不想要这福分吗? 淑妃身死, 两妃禁足。若叫旁人见了, 或许还会以为他们赵家才是最后的赢家。可... 赵惑知道, 就凭太后那道让禄儿共同监国的懿旨, 在雍渊帝龙体无恙的那一霎, 他们赵家便已是那砧板上的鱼肉了。 而不止赵大人一个,几乎所有出列奏请立后的官员都被人挨个怼了回去。 姜卓卿二人一左一右立着,就如昨夜冲入太和那般——不过那时为救人,如今为杀人。 言辞犀利如刃,颇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偌大的殿宇就这么一点点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姜淮在后面都看懵了。 眼下之景当真像极了那日众臣初请立后之时,他被群臣围堵的场景。 只是攻守易势。 姜尚书现在很难用言语形容出自己的心情,就恍惚一直哽在心头的那口气,终是散了那么一点点。 那高座上的人淡淡旁观着阶下所发生的一切,始终未曾表过态。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