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摇摇头。 问完,王金花就不说话了,身上那么多伤口,也不叫疼,她就像平日里恻躺在家中的床上一样,表情淡然平和,就像早就已经做好准备,等待这一刻的降临。 束手的绳子太粗了,江离磨了好一会儿,后背都微微发汗了。 “别费劲了!”王金花觉得江离在做无用功,顿了顿,又补充道:“他们动手了,所有人都要死,躲不掉的。” “他们到底是谁?” 王金花没有回答,苦笑了一阵,她一笑,牵扯到伤口,嘴里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柴火熊熊燃烧,两人都被着暖烘烘地热气烘烤的晕乎乎的,江离缩了缩腿,往边上靠了靠,王金花看着火光跃动,思绪突得飞远,迷糊的视线中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突然被什么绊倒在地,一个穿戴着黑裙黑帽的人突然俯身下来,朝她举起砍刀,手起刀落,鲜血喷溅。 王金花瞬间清醒,她看了看在一旁仍在努力打磨着绳索的江离,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倾诉欲。 也许江离就是她遇见的最后一个人了,而不久之后她就会死去,死得悄无声息,没人知道她的半生挣扎,没人知道她的悲惨与无助,她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却没人知道自己的故事而感到冤枉,她看着江离张了张嘴。 “姑娘,你愿意听听我的事吗?” 看似询问,其实并没有得到江离的回答,就开始了自顾自地讲述。 王金花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农村家庭,家中有四个姐姐一个弟弟,父亲因病长期卧床不起,母亲不得不背负家庭的重担,带着他们一家住在夏天漏雨冬天漏风的黄土屋里。 家里实在太穷了,一个馍都得一家人分,她总是吃不饱,饿的时候就去挖草根,掸掉泥土放在嘴里嚼一嚼,微微的甜味,能稍稍带来慰藉。 那时候除了父亲,全家都要下地干活,她和弟弟年纪小,被安排去放牛,每天都要拉着牛去野地里吃草,有一次一个外乡人赶路,不知道怎么惹怒了这头老牛,老牛挣脱了缰绳狂奔起来,王金花眼看着那头牛直奔弟弟去了,心里咯噔一下,护弟心切迈开腿就跑过去。 最终年幼的她推开了弟弟,而自己被老牛踩踏的血肉模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村里的赤脚医生见状扭头就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可能会死掉的时候,她奇迹般地挺了过来,只是从此以后走路都一跛一跛的,落下了残疾。 后来村里人都在议论她,说她因此而无法生育,到了适婚年纪,十里八村的小伙子没有一个人愿意娶她,于是她在周围异样的眼光和母亲的数落声中,一直待到二十八岁。 时至今日,大龄未婚女性仍然不被社会理解和接受,更何况那个年代社会封闭,人们对于大龄未婚女人的歧视是难以想象的,她曾在无数个夜里蒙在被子里哭泣,她甚至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想着自己没有活下来就好了,被老牛一脚踩死就好了…… 为了给弟弟凑彩礼,几个姐姐早早就被嫁到远方,好几年都回不了一趟家,唯一嫁到近处的姐姐,家中日子过得鸡飞狗跳,隔段时间就满身是伤的跑回家,母亲搂着姐姐哭着抱做一团,口里不停谩骂着姐夫的卑劣,但只要姐夫厚着脸皮来接,母亲马上又会换一副嘴脸,劝说姐姐跟着姐夫回去,如此反复,让她看见了婚姻最不堪的一面。 她基本对婚姻没什么向往,想着自己不结婚也挺好,自己留在家里,每天下地干活照顾父母,反而没有那么多糟心事儿。 只是后来事与愿违,有个货郎担卖货卖到他们家,跟母亲聊了几句,知道王金花还没有找到婆家,就问王金花:“你愿不愿意给我做儿媳妇呀?” 不到一个月,在母亲的安排下,她就被嫁到了群山环绕的木头寨里,嫁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丈夫长得是什么模样,但她没有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