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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则逾矩而行


画卷被撕烂一副践踏殆尽。

    轻薄帘帷缓动,彩绘名花伫立,青釉瓷瓶缓而平行边,一身乳白浸黄对襟的江镜月怒不可遏。

    “老不死的混蛋!拿着老爷派头来这甩脸色!当真以为睢阳是他刘五阳的地盘!把他赶出去!要在这睢阳城再看到他一面,就打断他的腿!拖出去喂野狗!”

    束在额间的白带下渗着红痕,天晴边齐胸起伏喘气,脖颈微微起伏的锁乳突肌压着翡翠衔云。

    一群婢女来来回回清扫着房内碎物,清菡端来一碗泻心汤,道:“小姐消气,这样做怕是不合规矩。”

    “规矩?”怒气未消的眸子瞬既瞥来,江镜月怒喝,冷道:“那我便要逾规而行,做这第一人!去把笔墨纸取来。”

    清菡应声,在案放下汤碗,返身暂离,不多时端来笔墨纸张。

    仆人弯腰铺上地衣,婢女点燃蜡烛明光愈亮,一齐退去。

    室内,案面铺纸,清菡侍于一侧挽袖研磨,起身,含墨毫笔落于纸面,行云流水间,江镜月勾笔,落下尾句。一封书信既成,她丢下毫笔,离身待立。

    清菡不明所以,只转来拿起纸信,在光下瞧着遒劲笔记,由上至下一一目览。

    “凡为妻夫之因,前世结缘,始配今生,待日过境迁……旧无成婚,婚契既散,既已无缘,另择她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谨此立书。壬戌年七月十五。这是……”

    “退婚书。”回过身,望着清菡愕然模样,她目含锐光,怒容带笑。

    “小姐!”手持着退婚书,清菡上前忙道:“对方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位高权重,若是此书寄去,他们恼羞成怒降罪下来,咱们担当不起啊!”

    “他们位高权重,就该明白国法之严!此婚书既成之日至今已有五载有余,五载既无娶无嫁,相隔两地如何不能退去此婚?如何依法来惩治我江镜月?既要寻个什么不白由头惩治,他们位高权重,也该明白我江镜月能在这睢阳立足绝非托着他李家的名号,乃是我那宰相叔父。难道他们放下脸面定下此婚,非叔父之故?”

    面上并无惧色,江镜月抬步至清菡身侧擦过,停于案前,斜睨而来。

    清菡气紧,掌中不觉用力,可怎么也缓缓点头,认下了这话。

    江镜月回身,染血白绫下的面颊苍白盈润,盈亮的眼睛含着怒气,启唇再道:“他原先觉我碍眼而弃了我,如今生不出一女半男又想要把我要回去,世上的好事倒让他占尽了!他想要这夤缘而上来的依仗,我倒要让他看看惹了我的下场!去!把信送去!”

    “当真要送?”

    “难道我是写着玩的?”

    清菡无奈,低头看这纸上黑字,只转身抬步便要离去,可她还未踏出门槛,江镜月思绪复涌,出声道:“且慢。”

    清菡停步,复而回身,见小姐沉目看来,问道:“让你去查的事,查的怎么样?”

    毋庸多思,清菡点头。

    “都查清楚了。从那老鸨所说的运河起,周围十里村落镇子的户籍都派人查了一遍,年龄、身高、样貌相符的失踪青年内,共有八户符合江宿的外貌,八户内除去有明显特征的,便只有两户可能是江宿出处。”

    “一家佃户,一家是做买卖的,前者失踪仅两月,后者久些,已有一年。可江宿在失忆前便受了伤,衣裳、饰品、能证明身份的文书都被收走了,不外乎是那些天杀的私牙从哪里拐来的。”

    江镜月斜睨,道:“那些牙子呢?派人找了吗?”

    “找是找了,可那些亡命徒一向是来无影去无踪,让那婆子去寻,也至今没个踪影。”

    “看来是一伙滑皮……”江镜月落目低思,少顷转身,直视清菡,“那便先把那两户人家找来,验验真假。”

    “那这文书……”清菡还做挣扎。

    江镜月不耐,甩袖道:“送去送去。”

    别院厢门打开,一身青衣女子走出厢房,带合而去。

    庭院昏沉,皎月流辉,树丛微动,藏于阴暗折角间,一抹清凉月色幽幽斜过,暗色思度,隐匿其中的复而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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