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把一管透明针剂推进陆生脖子里的大动脉,再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他包裹,看向颜令, “你本来想带他去哪儿?” “我、我家。”颜令急忙回答:“我家就我一个人, 很近, 就在前面。” 沈鹿:“走。” 就这样,沈鹿抱起了陆生,而颜令背着苏枣枣, 飞快地在风雪中穿梭,回到了颜令的家里。灯亮了,温暖的炉火升起来了, 沈鹿和颜令把陆生安顿在床上, 苏枣枣就在床尾看着, 不吵也不闹。 那一夜陆生发了高烧,沈鹿就又冒着风雪出门, 说去找药。颜令则陪着苏枣枣守在陆生床前, 看到小姑娘把眼睛哭成了核桃,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凌晨的时候沈鹿就回来了,折腾一夜, 陆生终于退烧, 脸色虽然还很苍白,但呼吸平稳,看起来也没别的病症。 总之, 对12岁少年来说惊心动魄的一个雪夜就这么过去了。 苏枣枣不能离开抚恤院太久, 沈鹿就赶在抚恤院的大家发现前, 将苏枣枣送了回去。街道上服务机器人开始铲雪, 颜令一大早去看了蔡婆婆回来, 又买了新鲜的鸡蛋。 家里多了一个病患,该吃点好的,但他囊中羞涩,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唯有白粥配鸡蛋还可以。他小时候生了病,爸爸也会给他吃鸡蛋。 回到家的时候,沈鹿还没回来,但陆生已经醒了。 颜令不止该怎么形容那副画面,他家那个又破又小还没有恒温系统的昏暗的房子里,突然多了个贵气的人。他安静地靠坐在床上,从窗里透进来的阳光洒落在他肩头,他抬起头来,下意识追着光,柔顺的黑发散落在肩侧,脖子里缠着纱布,美丽又孱弱,似一副画,只可惜这幅画好像丧失了灵魂。 他看不见了。 一个寒冷的雪夜,没有夺走他的生命,但夺走了他的光明。或者说,几乎夺走了。 沈鹿一直在想办法救治他,他的眼睛说瞎也不完全瞎,一只眼睛还能看到点模糊的人影。颜令不止一次感到惋惜,因为他觉得那双眼睛很漂亮。就像孟萍夸过他的话一样,自那以后,他就觉得眼睛特别重要。 那天之后,苏枣枣就经常会偷摸着过来。她又恢复了那古灵精怪的小恶魔的样子,唯有在陆生面前会收敛一些。 她拿了本书,叫《见春山》,说这是陆生最喜欢的书,经常坐在床边用稚嫩的嗓音读给陆生听。每每在这个时候,沈鹿就会安静地坐在一边,拨弄火炉给他们取暖,也会煮点好吃的东西大家分着吃。 关于那一夜的事情,谁都没有多提。等到一段时间后,雪季结束,陆生终于可以下床了,他再次走出家门去到街上的那一天,恰好是蓝铃花在街头巡演。 他们是一起出门的,陆生走累了,就坐在那片红砖墙下休息。不远不近地看着蓝铃花的演出,看起来还挺喜欢。 颜令则挤到人群里看孟萍去了,他又见到了那个仙子,看着载歌载舞的人群,心中的向往愈发强烈。苏枣枣拉着沈鹿在街上跑,她总是有许多主意,小小的年纪仿佛能看透人心,话还特别多。 她买了好吃的糖回来,一半是陆生的,剩下的三人平分。虽然沈鹿是机器人不能吃糖,但也总能分得一份。 看完演出后,陆生似乎多了点想法,人也从那沉静、平和的状态里恢复过来,多了点鲜活。他决定出去走走。 他离开的那一天,颜令终于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问——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黑衣服的男人是谁? 陆生当然不会告诉他,这不是他一个毛头小子该知道的事情。他说:“也许我该让你忘了这一切。” 颜令当时还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陆生最终没有做什么,他独自离开了。 “我有整整半年时间没有见到他,直到那一年快过去的时候,他才带着一身伤回来了。”颜令如是说。 “他去了哪儿?”姜鱼问。 “城外。那半年里沈鹿留在麻仓陪着苏枣枣,又在16街附近弄了一个地下密室,就是你们后来发现的那个。陆生回来之后,就一直住在那里。然后翻了年过去,2137年,枣枣就被他父母带走了,沈鹿开起了春日照相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