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在托盘中摆放妥当,谢华严执笔的手指却在轻颤。 他忘不了梦中弟弟的恶毒手段,他披着无邪乖巧的皮囊,却干尽了残忍的恶事。 甚至害得自己被锁拿囚禁,彻底废去了双手 也许是察觉到那毛笔久久没有落到自己额上,谢清辞张开含笑的左眸看了一眼哥哥:太子哥哥再不点,清辞都要睡上一觉了。 弟弟乖顺的在他面前闭眼,仰头,是很期待自己祈福的模样 看起来像冬日初霁的雪花,透着晶莹纯稚。 谢华严暗叹口气,抬手,轻而稳地在谢清辞额上点了一枚象征平安的朱砂。 梦中之事真假无处可辨,但谢清辞此时合着眼,如玉的脸颊上盈满了期待和信任。 他不忍看这样的弟弟失望疑惑 察觉到笔尖轻柔落在额头,谢清辞松开不经意间紧握的掌心。 即使自己此时已经身不由己,做下不少嚣张任性之事,可两个哥哥的一言一行,都还是那么袒护疼爱自己 谢清辞酸涩又委屈的想,上辈子的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丧心病狂之事,才让两个哥哥对他喊打喊杀啊 还好这辈子,一切都来得及。 春阳璀璨,谢清辞眉心的朱砂和泪痣交相辉映,透出诱人的旖旎。 谢清辞笑着去抓那支笔:这朱砂还剩下不少,我给哥哥也点一个吧。 谢怀尉立刻夸张的大呼小叫:搞错了没有!?本王堂堂战神,所向披靡!怎么可能点这个丑东西 谢清辞才不理会他,二话不说提笔过去,一把拦住他脑袋,在他额间狠狠点了一下。 谢怀尉年少英气的眉宇间立时多了个圆圆的朱砂点,看起来滑稽违和。 你真点上了?谢怀尉又惊又羞,还不甘心的自言自语:本王是战神,在战场上刀枪不入!都无法近身,还用点这个女孩儿用的朱砂保平安??? 我看还是点上吧。坐在一旁的谢华严压下心中翻滚的思绪,毫不客气的补刀:战神竟然被弟弟轻而易举的点住了,可知做人万万不能盲目自大。 这怎么是盲目?谢怀尉扯扯唇角,振振有词:靠近我的人是清辞,我自然没有提防,若是旁人别说给本王点朱砂了,我一出手就点他的穴收了他的小命! 梦中的场景如心魔般在谢华严脑海中闪回,他本想多说几句让谢怀尉提高警惕不要轻信任何人,余光恰好看到谢清辞正笑得开怀,话在嘴边一转,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太子哥哥。谢清辞声音透着几分任性:今儿是端午,你也休想跑掉。 谢华严望向弟弟。 弟弟还是那么骄纵任性,梦里的骄纵是为了干尽恶事,此时的弟弟却是借着骄纵的名头对他好。 这样的谢清辞和梦里的那么相似,却又是完全相反的模样。 眼前的谢清辞离他咫尺,梦中的却虚无缥缈。 谢华严闭上双眸,任由弟弟在他眉间点了朱砂。 盼哥哥无病无难,余生安康。 这句话轻轻的随着朱砂笔一起落下。 满是虔诚,和隐隐的,难以言说的担忧。 这话和梦境中拿着夹棍狞笑上前的谢清辞交织 谢华严心底猛然一颤。 笔落,谢清辞稍稍安心了几分。 他重生归来,愈发相信有些事情玄妙不定,非人力可敌,便格外看重微妙的祈福仪式。 朱砂,是保平安的,若是每年都给哥哥点上,二哥也许不会死在乱军之中,大哥也许不会在被囚后下场凄惨? 看着哥哥不情不愿,又乖乖的任由自己在眉心点了两下,谢清辞不由翘起唇角。 目光无意间瞥过窗沿,谢清辞不由得僵了身子。 萧棣隐匿在窗外的树影处,也不知站了多久。 他的腿伤已经好了,高大挺拔的身影此时却透出几分落寞。 谢清辞还未说话,谢怀尉已经站起身,大步跨出门拉住萧棣的小臂道:好啊萧棣!我看你腿也大好了,等再过几日,我们一起去京郊骑马射猎。 谢怀尉眸光清澈,他还没有太多的心计和遮掩,像春日骄阳般爽朗。 这两个皇子,其实都是单纯的性子,一个夹杂些英气,一个却萧棣目光不由得瞥向窗内的谢清辞。 却有些娇气。 即使之前和燕铭凶巴巴的来折*辱,那拳头砸在身上也不痛。 春风吹拂,谢怀尉的笑在耳边荡漾,眼前的窗内坐着谢清辞。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