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辞休憩才过来挑衅,眼看少年神色紧张,出言嘲讽羞辱几句,也就结伴离开了。 屋内终于只剩萧棣一人。 他将护在手里的荷包不屑地扔在桌案上,厌恶的擦擦手指,终于微微抬眸。 漆黑的眸底是一片与己无关的漠然冷情。 什么养母真情?什么满心依赖?他从未相信,也从未期待过。 而之后的事实果然证明,不会有人真心对他。 但这并不妨碍他作出信任依赖的模样,以此实现自己的目的 看,只用了一个荷包而已,哥哥果然上当了呢。 谢清辞此刻定然会觉得,自己是个被养母欺骗,还一心维护旧主的蠢笨可怜之人吧。 多好,这样的自己,最容易让谢清辞放下警惕,任意欺凌 他唯一的意外,是谢清辞非但没有进门添柴加火,还径直离开了。 大概是还没想好怎么借此欺辱他,回去好好动脑筋了吧。 萧棣冷冷勾唇,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到了晚间,荣公公终于腾出了手,他答应了萧棣要寻物件,忙准备好去后院给他送去。 荣公公吱呀一声推开门,却不由得僵了身子,屋子里烛火很暗,只能看见床上有个依稀的暗影,想起那少年阴沉的模样,荣公公拿着剪刀的手不由得发颤。 萧棣微哑的声音从那团漆黑里传来:东西拿来的话,就放在桌上吧。 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虚弱。 荣公公咽咽口水,将托盘放到桌上,桌上还有一碗药,想是小殿下吩咐胡太医为萧棣煎的 少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托盘上的剪刀,在烛火上缓缓烧灼。 荣公公还没想明白,已经看到少年吃力地卷起衾裤,露出伤痕累累的小腿,几日没有好好处理,那伤口处的皮肉狰狞的翻卷着,格外血腥可怖。 萧棣厌恶的皱皱眉心,像是剪去什么无用又麻烦的东西似的,拿起剪刀剪掉了最外侧的腐肉。 荣公公呼吸登时绷紧,两条腿一软差点没跪下。 那那可是长在自己身上的皮肉啊,怎么能像对待枯枝烂叶似的,直接拿剪刀去剪呢? 屋内烛火摇曳,夜风里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荣公公只觉得深陷噩梦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听见少年低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将烛灯凑近些。 荣公公晓得他看不清,抖着手举起烛火,大着胆子走到了床畔。 烛火映在少年幽暗不定的眸中,他垂头,冷静而缓慢的将发炎的腐肉一一剪去,神态动作如壁虎断尾般决绝冷漠。 刀刃剪掉碎肉,不断的晕出血迹,可少年连□□都不曾有。 荣公公看着少年额上沁出薄汗,才晓得他也在痛,忍不住出声道:桌上的药是止疼的,您您要不先喝了? 荣公公想不明白,殿下明明已经给他送来了止疼的药,为何不喝呢? 他看着都疼,都想伸手端了拿药灌给自己喝 萧棣紧拢眉头。 他知道谢清辞大概只会百般欺辱他,不会真取他性命,这药里头有麻沸散,可以缓解暂时的疼痛,却会让思绪坠入麻痹和迟钝之中。 暗夜潜伏,片刻思绪丧失,亦是致命的。 他宁可咬牙忍受疼痛,也不愿放任自己沉坠。 萧棣没再说话,继续处理伤口,荣公公双手发颤,不由得移开目光。 萧棣抬起头,黑沉沉的目光看向荣公公,荣公公心里一动,以为少年是要求助。 还没等他抬脚,萧棣没有一丝波动的声音传来 烛火太晃,我看不清楚了。 荣公公: 明明受伤的是萧棣,但他的声音比自己的手稳多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萧棣终于为自己处理好了伤势,他脸色苍白的躺下,声音微微有些发涩:荣公公,多谢你,三日之后麻烦你再来一次 啊还要来?! 荣公公动动唇,又不敢说什么。 只是擦了擦额上的汗,叹了口气,收起剪刀默默离去。 烛影微晃,萧棣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过桌上的那碗药。 谢清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良久,却依然无法入睡。 他心思不住飘向院落里的那人。 也许是知晓婕妤要害萧棣之事后太过震惊,也许是此时萧棣一心护养母,笨拙又真心的模样太过罕见 总之,谢清辞没有办法不动容。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