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席扉终于鼓足勇气,却回答得异常迂回:“白天毕竟还得工作,又不是运动员,身体累点儿也没事儿,我们得保持专注力,脑力劳动其实更耗精力,而且我还跑步呢,运动量已经够了,不能超支……” 他只提白天,不说晚上,秋辞听得迷迷糊糊,直到看见他脸上尴尬到极点的表情,忽的恍然大悟,脸上猝不及防地涨红了,“啊”了一声。 盛席扉尴尬的表情和颠三倒四的毛病都传给他了,秋辞手忙脚乱地解释:“我没想到这个……我以为……因为我现在,我每天都睡得挺好,比之前还有精神,我就没想到……嗯。” 盛席扉亦是满脸通红,他比秋辞容易脸红,耳朵和脖子都红透了,附和了一声:“嗯。” 两人都尴尬地看着地上,过了一会儿,秋辞先没忍住,嘴里漏了气,然后两人就都嗤嗤地笑起来。 秋辞又看见那只蚂蚁,“它又回来了,肯定是迷路了。”他抬起脚等着,小小的黑蚂蚁从他脚底下匆匆地爬过去,继续忙着找路。秋辞一直目送它爬远,回头问盛席扉,“你说,人和工蚁有什么区别?” “首先,蚂蚁是昆虫,人是——” “人是灵长目哺乳动物。”秋辞抢着说完,又笑着说他:“你真烦人。”他是认真发问的。 盛席扉呵呵笑着,他知道秋辞在说什么,“工蚁肯定有归属感。” “这么肯定?” “肯定,不然它们就要造反了,或者偷懒。” 秋辞把头靠在膝盖上,脸朝着他那边,“你能从工作中获得归属感吗?” 盛席扉仔细想了想,“能。” “那真好。”秋辞羡慕地说。 “但是有时候也会……”他做了个手势,却又说不出下文。 “迷茫?不确信?未知感?” “对。” “但是你能带着怀疑走下去,你能不受它们影响。” 盛席扉又笑了,包含了欣慰和自信,“是吗?” 秋辞也笑了,包含了欣赏和佩服,点头,“是。” “听说你很计较之前那次创业失败?” 盛席扉挑眉,“谁说的?” 秋辞也学他挑眉,但是他歪着脑袋,也有点儿困了,看起来没他那种痞劲儿,还懒洋洋的,“那看来是真的。你知道我从你那次失败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 “及时止损的能力。你抽身够早,没被大形势拖垮,这种灵敏的嗅觉和壮士扼腕的魄力不是人人都有的,而这背后是你最大的一个优点,你不计较过去和眼前,你总是抬头看向未来,同时双脚踏实地踩着地面。要我说,这是创业者最宝贵的能力之一。” “你真的这么想?”他的眼睛在灯下明亮得格外吸引人。 秋辞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眼神渐渐像喝醉了。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朝着盛席扉的鼻子过去,打完篮球的手太脏了,没有真的碰上,只是隔着一小段距离,从山根开始摸,沿着鼻梁摸向鼻尖,停留一瞬,又从鼻尖摸回到山根,就像西西弗斯把石头从山下推到山顶,又跟着石头从山顶回到山下。 盛席扉屏住呼吸,由着他动作。 “问你一个问题。”秋辞收回手。 “你说。” “如果你被惩罚往山上推一块巨大的石头,山很高,石头很重,你好不容易推上去,刚到山顶,石头就又滚下来,让你重新推,一次又一次。如果是你,你会去推吗?” “为什么惩罚我推石头?” “假设,假设是神的惩罚,没有为什么,神总是不讲道理的嘛。” “我要是不推会怎么样?” “会被杀死吧。” “哦……那有没有说这个惩罚有结束的一天?” “没有说,所以关键就在这里,它可能会结束,也可能永远不会结束,你不知道。神很坏,它不告诉你。”秋辞眨了下眼睛,像是忍住一些感情,“你会怎么做?” “那就推咯。我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