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头也不回地出了学堂,那一刻,季春见感觉自己微弱了十八年的心跳又重新活跃过来,跟着她一并走了。 如今再回想这件事,季春见只觉恍惚,拦腰抱住还在为“小霸王花”恼怒而愤起的安陵,安置到自己的腿上,制住她乱挥的粉拳。 “我问你,你为何不来学堂了。”自她那日离开后,季春见纵然厌烦这些胸无点墨的宗室子弟,可惦念着她,一并包揽了其他几位不得空的大人的“美差”,却连着几日都不见她。 季春见表述的隐晦,可安陵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情绪不复之前高涨,盯着腰间荷包出神:“那时候觉得自己反正时日无多,干嘛要逼迫自己去不喜欢的事情上费心思。”听学抄经就是安陵此生最不喜欢的事情。 可是那里有个人想在你身上费心思。季春见心里默默地想,他去了叁日,最后一日下学回府,用膳间向父亲旁敲侧击询问了关于她的事情,观一隅方可知全貌。 回了后院,季春见看着满地的福寿玉,鬼使神差地解下身上自小佩戴的福袋,抓了一把花瓣塞进去,在安陵及笄前一晚偷偷顺了大司徒的腰牌夜访未央宫。 这些福寿玉承载着他十八年的病骨,他带去了卑微的祈愿,终于在见不得人的月色下窥探到了魂牵梦萦的太阳。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觉得福寿玉是如此显灵。 安陵回答完,看着季春见又不说话了,撇撇嘴戳着季春见的前胸:“所以,这些福寿玉,都出自你院子么?还有,还有为什么取‘守玉’两字啊”说着音量渐低,迟钝之下也恍然大悟其中深意,安陵有些脸红。 那会儿她满心满眼都是王宥,每次她折了桑梓去为王宥送行,大军凯旋归来前一晚,清凉殿廊下都有一捧福寿玉,曾经少女幻想直率大胆,自我麻痹是王宥与她的回礼,但后来发现那些不曾出征的日子里,每逢春深它们依旧在廊下出现。 可就算不是王宥,那为何会是季春见? 清风朗月如季春见是安陵从前不会接触的一类人,而这群饱读诗书的世家公子也对她退避叁舍,更遑论季春见还是这群公子中的佼佼者。 “我初次见你时,把人打趴下后站在人群中,就像一只争奇斗艳获胜了的孔鸟,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我的视线。”季春见抚开安陵散乱的鬓发。 安陵有些窘迫:他好奇怪,为什么会觉得那一刻的她值得喜爱,明明又嚣张又顽劣啊。 这么想着,也把疑惑宣之于口:“既然你这么早就为何从不见你来提过亲?” 季春见又不说话了,安陵被他盯着心里发慌,抬起小手去遮盖他过分深情的视线:“你别这么看着我” “那日曲水流觞是陛下邀我前去,在你到来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一场招亲。”季春见任由安陵盖住他的眼,眨动的睫毛扫着安陵的掌心。 听了这话,安陵皱着眉放下手:“这么说你不想娶我?”说完想到他自称某而从不称臣,是不是因为与她的婚事阻挡了他的仕途。 “有官运通达的父亲与长兄,我本就对仕途无意。”安陵垂下的手又重新被拾起,季春见握在手心里揉搓,“只是觉得我不该去拖累任何人。” 安陵急了,反手也握住他的:“叫你小痨病鬼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季春见的眼神忽明忽灭,垂下眼睑轻轻咳着作势靠在安陵肩头,安陵见状立马耸起一边,继续安抚:“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拖累,季大人拉扯你到这么大他听了该有多伤心啊。” 想着自己父亲大人伤心的样子,季春见抖落一身恶寒,但又对安陵的“安抚”十分受用,复又蹙起眉心:“殿下也会为某伤心么?” 安陵拍着他的背,看季春见一副西子捧心状,心中不自觉涌上万般豪情,“你是我丈夫嘛” “那殿下以后还动不动就让人走了?” “不了,不了。” “以后想见殿下是不是还要经过殿下同意?” “不用不用。” “那殿下以后,可不可以只念着我一个人。” 季春见抬起头,抚着安陵的眼,语气缱绻。 安陵被压在榻上的最后一丝清明反应过来,季春见本质上还是一只狐狸,纵然病弱,可依然留着肉食者的血性。 ——— 季春见:要老婆哄就要男绿茶。 张平寅:床上被压的人才需要绿茶。 想了想还是这周把安陵的番外都放出来吧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