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连夜装箱去赎人、去救人,却终究没赶上。 带回来的只有一副眼镜。 何未恍惚听完,脸上满是泪水。 “他们总说……”她哽咽着,轻声道,“说我哥倒霉,命不好,运气不好。绝顶的才华,却被派去最不受重视的南洋。后来碰上暴动,又没本事跑掉。就算二叔有钱,都来不及救……”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到手腕上、手背上。 “不是命不好。”她摇头。 并非命运,而是何汝先自己的选择。 扣青端着茶点,一进来看何未满脸泪水,误以为何未和谢骛清临别在即,伤感道别,识相地悄然退了出去。 谢骛清伸手,替她拭去眼泪。 何未低着头,靠到了他的肩上,任由眼泪把他的衬衫冲湿。谢骛清只觉得肩膀处,有温柔,亦有布料被浸湿后,带来的凉意。 谢骛清这一生面对过太多次的“无能为力”。 亲人、挚友,还有诸如何汝先这种仅有两封电报交流的人,在他的前半生里,数不胜数。他没见过华夏昌盛的过去,从出生便是民族受难,外敌、内乱,无休无止……在谢老将军的口中,内忧外患四字被念了一生,到他这一代,仍是一个困局。 谢骛清从西裤的口袋里摸到香烟盒,抽出来一根,打开白釉灯罩,就着火光点燃了。他的眼里,全是何未。 烟点着了,因何未倚靠在他肩头,谢骛清没有吸烟的动作,怕惊扰她。 “清哥。” 为什么不早一些讲。她想问。 “这是你的痛处,”谢骛清径自答,“不知如何开口。” 如非必要,他绝不想再提。 “我没救出你哥哥,心中一直有愧。”他低声又道。 何未轻摇摇头,闭着眼道:“不怪你。没人怪你。” 谢骛清见她哭累了,灭了没吸上一口的香烟,横抱起她,进了卧房。八步床上,何未往里头躺,谢骛清没脱衣裤,侧躺到她背后,轻搂住她的腰。 光在两人身后,何未睡在他的影子里:“说说话吧,你快走了。” 何未等了许久,没动静。 许久后,头顶上传来他的低语:“去百花深处前,我犹豫过,该不该见你一面。原想等老白先到了,再进去,当着你们两个把南洋的事讲一遍。进了屋子,却只看到你一个人站在相片墙前……回头,对着我笑。” 他搂紧怀里的人,轻声道:“何家二小姐,何汝先的妹妹,长得是这样的。” 当时的谢骛清如此想。 *** 谢骛清走时,她有感觉,身后的体温和热意消失了。 她翻过身,摸过去,手搭到谢骛清的腿上:“天黑了吗?” “黑了。”他低声答。 她默了会儿,轻声道:“离我近些。” 谢骛清坐在床畔,俯下来,离她近了。何未瞧着他的眼睛,小声说:“每次你走,我们总讲大道理,要不然,就是你几句玩笑带过去了。” 谢骛清没回答,等她继续说。 何未一只手臂搂在他脖后,亲到他的上唇。谢骛清意外地静了,很快,和她亲吻,两人无声无息地吻了好一会儿,何未仍不肯放开他。 很快,泪意涌上来,她怕流出来被谢骛清觉察,想放手。 腰的一侧被谢骛清的手扣住。他没放。 两人呼吸交融。 “二小姐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他低声说。 “舍不得你走,”她想放任自己一次,说些和家国大义无关的话,仅有儿女情长的真心话,“从恭王府开始,m.PARtsORder63.cOM